“什么话?”
“陛下可还记得臣当日离京回北境前,您第一次跟臣提起了议和之事。您问我可知何为武。《左传》有云,止戈为武……”
怀庆帝抬起头,看向谢珩诚挚清澈的眼眸。
“您说,打仗是朝廷的事,可百姓只想过日子。您登基不久,发现每年军费消耗巨大,国库空虚。北方赋税几乎尽皆投入战事。梁萧之战耗时五十余年未分胜负,两败俱伤。您还问臣,除了打仗难道没有其他良方?”
怀庆帝拧成一团的眉毛舒展了几分,轻轻叹了口气:“议和是先帝临终前的遗愿,也是朕早想做的事,可惜太后一党把持朝政无法推行。将军既然懂朕的心思,就该明白,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朕坐上这个位子步步都染着血……”
“臣当然明白。臣的父亲当年也是为了大局,才罔顾道义,帮您害死了上官将军。可他最后还是没有逃脱被您灭口的结局。”
“你果然跟你父亲不一样。”怀庆帝阴冷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永康侯府世代忠良,难道你今日要为了一己私仇让天下百姓重陷水火,让永康侯府背上骂名吗?”
殿内一片死寂。檀香缭绕中,两个男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毫不相让。
谢珩冷笑一声:“我若是像父亲一样甘为鱼肉,任陛下宰割,永康侯府就能保住世代忠良的清名吗?恐怕我一死,谢家就会变成诏书中的乱臣贼子吧?”
“放肆!”怀庆帝眸中寒光一闪,重重地一拍桌案,又牵动了咳嗽,“咳咳,你今日既然答应前来见朕,难道就是来数落朕的?”
“我是来给陛下解忧的。”谢珩嘴角轻扬,“于公,为了天下百姓,我可以放过陛下,保住陛下的皇位,让大梁免于宫乱,南北边境之困自然平息。可是于私,陛下要还上官家和谢家一个公道。只看陛下要怎么选了。”
“大胆!你竟敢跟朕谈条件?”
谢珩微微一笑,递上两封信笺:“这是您当年给父亲的手令,命他在背后协助太后在战场上杀死上官逸将军。还有一封是您的亲笔信,命他随先帝亲征大尖山时,坐实宁王私军的证据,让宁王陷入绝境被迫自尽。您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怀庆帝眸光一扫,半信半疑:“你敢单枪匹马带这个进宫,不会没留后手吧?”
“哈哈,陛下果然心思缜密。”谢珩朗声笑道,“如果我把证据交给了您,您断然不会让我活着出去。这两封只是誊抄的,原件我已交给方达,连同虎翼军的帅印!”
“谢珩,你想做什么?”怀庆帝心中一沉。
“陛下派禁军去接管定州,撤换了我的心腹旧部又是想做什么?”谢珩一脸玩世不恭的笑。
“我可不像父亲那般迂腐。臣在北境经营数年,怎会让定州随便落入他人之手。张元宝早已重新夺回定州,没有我的帅印,谁都不能穿过定州,到达北境。”
“谢珩,你想造反?”怀庆帝厉声喝道,按着御案的手却有些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