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德努力攒钱的这段时日里,他没有闲着,
逢年过节便带上一些礼物去寻萘萘爹,可又实在害羞,东西送到就跑,好似后面好几条大黄狗追着撵一般。
礼物时轻时重,有时候是一只上好的羊毫,有时候也是一盅爽口的清酒,
总归是投其所好,都是萘萘爹会喜欢的。
可当初不过怜惜幼子的善举,又何图回报?
且送的这般勤快,萘萘爹是如何都不肯收,
奈何赵德跑的太快,少年郎的脚程岂是萘萘爹能比的,
有时甚至夸张到,萘萘爹在院子里看书,直觉门口一道人影闪过,就见一包茶叶整齐的码在那里,
等萘萘爹追出门去,唯余一道残影在落日余晖下撒丫子跑的欢快。
直到这日,萘萘爹正在家洗头发,
满头皂荚沫里,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正轻手轻脚的往门边靠...
萘萘爹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着实没法追,便让正给桃花浇水的萘萘去将人拦住,
早已练成顺风腿的赵德已经将宣纸放下准备狂奔,
却被一声娇喝喊住:
“回来!”
于是,曾经那个任凭萘萘爹喊破喉咙都叫不回来的少年郎,被萘萘两个字给定住,尔后老老实实的跟进来。
那顿训,赵德挨了很久,
久到萘萘爹来不及擦干净的头发还滴着水,
硬是活生生训到发丝飘逸,干的透透彻彻....
无非是你日后有的用银钱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了营生,且要珍惜才是,自己家中尚未到拮据的地步,不用这番送东西余余...
萘萘爹是私塾的先生,训起话来自没个时辰...
偏偏赵德仰着脖子听的认真,于是萘萘爹越讲越起劲,待反应过来口渴之时,萘萘娘的晚饭也做好了...
于是,赵德被留下来吃了第一顿晚饭...
赵德想跑,但是赵德不敢跑...
怕萘萘觉得自己不听话...
那一顿晚饭里,萘萘觉得那个耳朵红红的少年郎好生有趣,
父亲的训话,自己都当安眠曲儿听,
唯独他,听出来恨不得提笔誊抄的架势...
在萘萘爹的三令五申之下,赵德终于答应不再送礼了,
却隔三差五的,拿日常接触到的,有些生涩的算术来问,
这一问,可算是问到了萘萘爹的心坎里...
萘萘爹的算术最好,奈何萘萘的算术奇差,每每想要交流两句,都会被萘萘以各种理由推脱了去...
如今有了赵德,萘萘爹终于有了能说的上算术的人,时常拉着赵德絮叨很久。
赵德还是不敢和萘萘说话,
甚至萘萘在时,都会刻意避让一些,生怕唐突了佳人...
可这份拘谨在萘萘眼里,好似被当做洪水猛兽一般,甚至有时还会问自己闺中密友:
“我看起来很吓人吗?”
萘萘不理解自己有什么可怕的地方,能被赵德躲成那样,但人家既躲着,自没有追上去询问的道理,便也随他去了。
直到有一天,萘萘爹出门去了,让赵德在家等上一会,
萘萘回家的时候,就看到赵德蹲在桃树边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凑近了才发现,他在树根边挖了个坑,不知在里面填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萘萘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