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无绝对,这件事情没解决前,我也不好判断。”宁北晴冷静地道,“世事玄妙,有时候人的愿力达到一个极点,也能对所希望的事情产生干扰,可大多时候都只是单纯的美好心愿而已。我虽已踏上了修行之途,却不敢说自己能窥到多少分天机,更何况天机本来就时时在变。”
岩洄细思了一番,实话实说地道:“这话有些拗口。”
“是。”宁北晴颔首,“就像很多事情一样,你以为自己已经懂得了更多,却发现其实不懂的更多。你以为有些事情足够掌控,可能事到临头却根本无能为力。”
这样充满矛盾的事情,她已经经历太多了。
岩洄却有些触动:“所以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应该尽人事听天命是吗?”
宁北晴点头:“我们管不了天命,只能尽人事。”
岩洄没有再问,只是抬头久久地凝视着自己和韩飞鸣的那张合影。
见他陷入了沉思,宁北晴不欲打扰,便转身准备参观书房的其他地方。
可她的脚步才动,就听到岩洄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道:“其实,在刚发现自己生病的那段时间里,我也是不信命的。”
直到无数次求医失败,后来终于从羊古寨的大祭司口中得知他中的是噬灵蛊,而且无药可医后,他才开始渐渐有些认命。
见他明显想要倾诉,宁北晴站住了脚,无声地倾听着。
岩洄的目光却落在了书架的其中一栏上,岔开了话题:“你知道吗,我母亲,她是个植物学家,土生土长的H市人。我外公外婆也一直希望她以后能在H市工作、结婚。没想到她却偏偏遇到了我父亲。”
宁北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是一本植物百科全书。
岩洄走过去抽出了那本书,瘦削的清俊面庞上浮现了温暖的微笑。
“我父亲是地地道道的B市人,用我母亲的话来说,就是糙汉子一个。我父亲不太善于表达感情,却为了能跟我母亲结婚,而毅然地调到H市来。对了,我父亲的职业是地质学家。”
“所以你的地质知识也算是家学渊源。”宁北晴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曾说过自己学过地质。
“我学地质,确实受了我父亲不少的影响。”岩洄点头道,“因为工作需要,我父母一年中有大半的时间都要出野外,所以我的婴幼儿时期主要是外公外婆带的。后来等我再大一点,大概三岁左右,我父母就开始带着我出野外。”
宁北晴诧异地接了句腔:“这么早?”
岩洄笑着点头:“我爸说国外很多科学家都会在工作的时候带上子女。正好我父母的专业虽然不同,但在出野外这一点上反而经常能找到共通点,而且我父母也相信即便是在野外,也能很好地照顾我,后来我的大部分童年便都是在野外成长。”
岩洄握着书本,思绪却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我父亲总是看到一块石头就跟我分析这块石头是什么分类,大概又是什么时候形成的,怎么形成的。看到河流,又告诉我这条河流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走向,最终又可能会汇入那条大江大河,或者是什么湖泊。我母亲则教我辨认各种植物。哪些有毒,哪些没毒,哪些喜旱,哪些又喜阴,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结果,又有哪些作用。我还认识了很多小虫子,小动物,甚至,才四岁就已经学会该怎么在野外生火觅食了。”
“那时候你想必很快乐。”宁北晴不由地想起自己和爸爸的那无数亲子时光。
虽然她一直缺少母爱,但爸爸却从小就给了她双倍的爱,也一直在尽其所能地呵护她。平时生活中,更是经常点点滴滴都是快乐。
若是她能早一些领悟母亲并不是不可或缺的,她的童年一定能过的更加幸福。
“是啊,那是我记忆里最快乐的时光。”岩洄悠然长叹,眼中带着无限的怀念。
说着,忽然笑了起来,转头看着宁北晴。
“你知道吗?我爸当时还开玩笑说,我儿子这么能干,就是算不小心走丢了,估计也能撑几天。我妈听了,竟然觉得这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于是他们俩就开始有意地训练我独自生存的能力。还特地把教过我的那些专业的求生知识制作成一本生存卡片,又给我特制了一种能发出一种特殊鸣叫声的哨子,还准备了一些迷你型的基础工具以及一些急救用品和食物,让我时时刻刻背在身上。”
“呃……”宁北晴有些黑线,“后来他们不会真的故意丢下你吧?”
岩洄又笑了,眼神中满是欢快:“你猜对了,他们还真的就这么做了,不过那时候我已经六岁了。”
“那……”宁北晴很是好奇地正打算追问当时是个怎样的故事,就听到院外传来一声喇叭的鸣叫。
两人的闲聊立刻戛然而止,同时走到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