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成空果然说服了他父亲,小子,我看你怎么死!”
而落奕似乎早有预料,心中默想,嘴角泛起一丝狠戾笑容,使人不寒而栗。而连家中年人与连君珏相视一眼,也并未再多言语。
燕无易听闻此言,那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虽说一直强迫自己冷静,但真正面临被别人决定生死的困境时,才知自己是多么的微弱。如今发往铁锁岩三年,也算是逃得一命,只要人在,哪管它凶机四伏。
侥幸同时,燕无易尊敬地朝着魏初仪行了个师礼,若无魏公仗义相言,今日在这堂上,恐怕自己要白白冤死。
“前往铁锁岩开采灵脉,岂不是让他去送死?”
一直站在人群中的段云将过审全程看在眼中,这堂上的世家权贵,除了魏公是一心助燕无易,其余之人皆是各怀心思,那落奕澹台浚之辈,恨不得将燕无易除之后快,如今燕无易看似逃过一命,却身陷杀局难以自拔。
铁锁岩乃是天生而成,镶于烛鳞崖西端十里之下深谷,常年灰蒙蒙,阴暗暗。岩长三里,宽五里,其上尽是毒物魂草,血蟒毒虫,破了七窍三脉的武者都未必敢深入其中。
十年前,北镇节探脉师韩廷萧前来烛麟崖访友,以奇术观之四方,竟发觉崖下铁锁崖有灵脉复苏迹象,遂将此告知落家高层,不足一年,那落家竟生生将险峻飞崖通出一条铁锁路来,花费诸多布置开采岩下灵脉。
往那烛鳞崖顶望去,似乎有千百道粗如古木的锁链延伸崖下,直锁巨岩,故铁锁岩之名也渐渐传开。
近年来,铁锁岩却变得愈发诡异,诸多探脉开采的落家弟子不知不觉消失其中,仿佛被莫名妖物吞吃一般再没上来。落家多次派强者入岩查探,竟一无所获,但弟子消失之事却仍旧屡屡发生,其中真相却不得而知。
如今在铁锁岩开采的苦力,大多数是落家从四处买来的域外莽族,北部蛮人,北镇节六城穷凶极恶的犯人,但也是进去的多,活着出来的少。
寻常百姓虽不知铁锁岩灵脉之凶险,段云却深有感触,当初他与三两同门结队前往烛鳞崖通海秘境历练,却误落铁锁白骨地,一片尸山血海骇人至极,更有恐怖威压怪响笼罩那处,仿佛吞噬天地的妖魔藏身岩下,若不是有落家长老相救,恐怕几人要被活活震死其中。
“连家主,若对此案结果有异议,可前往北镇节刑狱司诉告复审。”杨冀接着说道,眼中也是闪过一丝怜悯之色,心想此番将燕无易发往铁锁岩开采灵脉,倒是遂了你连家盼他死的愿,可惜自己没本事捍卫心中的道义。
“此案乃是三堂会审,我连家自然无话可说,只不过法道虽惩,武道却未治,我那侄儿不能白死,否则我连氏一族有何脸面在长夏城中立足?”那被杨冀称作连家主的中年人缓缓笑道,眼珠子不住打转,遂向堂上三人拱了拱手,便带着连君珏傲然离去。
“没想到那微胖的中年竟是连家家主,那连家绝不会善罢甘休,看来自己以后得谨慎些,莫要被这些杂碎所害。”燕无易见那连家家主临走前都还意味深长地望了自己一眼,搞得自己一阵恶心,不由暗自骂道。
“既然此案已了,我等也先行告辞!”落奕三人朝着燕无易冷笑道,随即未等退堂,匆匆退走。
杨冀无奈摇头,又是交待属下一番,轰然退堂,唯有两名差人上前,押着燕无易前往宣伏寺暂关一夜,待明日审令公告,自有兵士前来带他去铁锁岩服刑。
“段师兄,还得麻烦你替我照顾小妹一段时间,来日燕无易定舍命相报。”出衙之时,燕无易凝重地对着段云说道,虽说总是打搅段家,但如今自己并无办法护无予周全,只有厚着脸皮求段云相助。
“你好好留着自己的命,有我段家在,无予定会安然无恙。”段云爽朗应道,与燕无易对视一笑。遂望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身影突发感慨:“兴许他真的回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