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他进宅,就住东林好了。”
话音刚落,两人四目相对。
还没等两人说什么,季之意绵绵的声音又传了进来,“楼下停的那台车虽然有些老了,也是泊寓的一番心意,以后你开着吧。”
这话是对周岑说的,但惊讶的却是谢垚。
谢垚本家姓谢,应在季家小辈这代排行最大,季之意常常唤他大垚。
周岑缓了缓,没拒绝也没说话,算是答应了。
“小先生,那跟我来吧。”谢垚作出请的手势,眸光很是诚恳。
周岑不置可否,对对方的态度有一丝愕然,难道传闻不可信?不是说中京太子爷专横独裁,阴晴不定吗?
这看着也不像啊……
甩了甩脑袋,周岑决定不再去想,原地站定低头弯腰,这一鞠一躬,是释怀,是无法回应,是刻在骨子里的血脉牵连。
做完这些,周岑朝谢垚走了过去。
“走吧。”
谢垚点头示意,外面的保镖早就准备好了。
双门大开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站得笔直,看向周岑的目光发热。
“他们…怎么了?”
周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谢垚知道,他说:“他们之前都是守在先生身旁的,算是老人了,先生如今走了,见到你…心里总还是有些热切的。”
“逝者已逝,节哀顺变。”
谢垚怎么都没想到周岑会反过来安慰他们,有些震惊,但似乎又能理解。
这时,外界已黑得天昏地暗,雨声哗哗,像是在做着最后的告别。
在踏进那片竹林时,周岑还不知道他将会在这住上七天。
第二天,在偌大宅内,哪哪都是白白一片,人前来来往往送上一束鲜花以表哀悼,见到周岑虽说不上打招呼,但都会多看几眼。
好在谢垚就一直陪着,在周岑的眼里,他似乎也应该陪着。
结束后,谢垚就急忙遣人回去休息,“其实你也不用时时刻刻都守着。”
“没事,这是该做的。”
一句该做的,谢垚就知道劝不住。
当然,周岑也必须承认一点,他不想回那院子,倒不是说院子不好,而是太好,好到令人望尘莫及的地步,他住在里面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这只是一场梦。
梦起小时候的自己,梦到那棵桂花树……
就好像冥冥之中他注定会出现在这里一样。
这一切都真实到让他无法言语。
所以他不想回。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谢垚还在为了他而应酬,无他,周岑守灵的位置是季家未来责权人才有资格站的,而季家真正的太子爷到现在都没见到人影,不可谓人心惶惶。
想到周先生还在世时,季家旁系就没有哪家是被集团重视的,这要说没内幕,打死他们都不信,现在人不在了,他们总以为能分到一杯羹,谁曾想又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小先生。
周先生,周家周泊寓,在职时只是最高职权特助,但真正意义上的他还有一个责权人的身份,说白了就是摄政王的意思,但周泊寓从不会干涉季之意生意上的任何事情,外系只知道责权人的可怕,却不知人家从来没有那份心力……
可以说,要不是季之意执意给他插上这层身份,周泊寓甚至都不会出现在人前。
而这些年,都是谢垚处理着大大小小的事情,有时看不下去,周泊寓也会偶尔跟着看几眼,但也就几眼。
这边,谢垚应酬完并没有直接回屋,拐道东林,在还没踏过桥时,他就看见凉亭一盏灯,一个人影,冷冷清清的坐在那里。
于是就退了回来,没有进去打扰,因为他知道有些时候,有些事,都需要独自一个人慢慢消化。
转瞬间,七天就这样过去了。
七天后,这场追悼仪式算是进入了尾声,从墓地出来,周岑便没有再回去的心思。
谢垚也没有办法,却死皮赖脸的要送人回去,这一度让周岑有些怀疑他的身份,没多想,本着能离开就行的心思便妥协了。
………
初夏之夜的人民广场,在五花八门的霓虹灯映衬下显得格外热闹,广场中心的喷泉随音乐节奏改变,透过瀑幕,最大的那块LED全彩屏上正放映着一则广告。
随着新闯入广场中心的人群越来越多,欢呼声也愈发浓烈。
“啊啊啊啊!!!”
“是季影帝!!”
人群密集之处灯光闪烁,可见那位影帝有多受欢迎。
与此同时,一辆草莓粉色的长城坦克淋着水雾缓慢刹住,停在了LED不远旁的一家天天中式餐饮门前。
“小老板来了,都机灵着点。”
零零碎碎的人影很快就迎了出来,起先她们只觉得这小老板有点少女心,到后来见到真人,她们才惊觉,这哪里是什么小老板,这不是周小厨吗?
周岑一脸困倦地下车,脸侧是被压出来的红印子,没走几步,其中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就迎了上来。
“小老板,可把您给盼来了。”
知道一些内幕的他并没有多少惊讶,他深褐色的眸子只有震动,在他眼里,周岑俨然成了下榻农村来视察的王爷,因为在周岑的前头还有一个真正的皇太子。
周岑虽然累得慌,但听到这声老板还是有些惊讶,他看到谢垚朝他点头,便只能努力让自己平静心绪,说:“何叔,还和以前一样喊我就行,先忙吧。”
何千哪能不明白这其中的深意,作势嘛,他懂,二话不说就朝一旁的经理喊:“肖素你带小老板去贵宾室休息,仔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