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食摊上,一帮用餐的人正在议论昨夜崔氏磨坊失火的事。
“听说死了好几十个人,也不知真假?”
“别瞎说,人家管事的都出来澄清了,死的乃是几十头驴骡,哪有死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徐青心里纳闷,他之前可是亲眼看见巡房衙门的人往磨坊去了,崔氏磨坊用行尸代替驴骡的事,必然隐瞒不住。
但如今这事怎么好像并未抖落出来的样子?
来到食铺前,徐青点了碗热腾腾的鸭血汤,表面撒着一层葱花芫荽,闻起来味道尚可。
他坐在摊位上,继续听着食客们议论。
可惜,接下来这帮人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狗屁倒灶的小事,没有一件能调动徐青的情绪。
他超度尸体阅人生平时,见过的大事小情远比市井小民知道的精彩,嘴巴早已养叼,像这些半生不熟的生瓜蛋子根本不足以满足他的胃口。
听着那些坊间八卦,徐青吹了吹鸭血汤的浮沫,正准备尝尝味道时,一把手掌宽,长三尺三的关中宝刀,忽然拍在他身前的餐桌上。
“老张,按人头,一人一碗羊杂汤,两个面饼子,多放点葱花!”
赵中河大剌剌坐在徐青对面,两人隔着条长桌,目光触碰到一起。
此时的赵中河满身都是烟熏火燎的味儿,仔细去闻,似乎还有尸体烤焦的味道。
再看那指关节粗壮的手背,满是炭黑灰渍,显然是刚从火场那边过来,还没来得及清洗身子。
“你瞅什么!”
心里本就不痛快的赵中河瞪向徐青,见对方低下头默默喝汤,他啐了口唾沫,再次说出那句初见徐青时说过的话——
“娘们唧唧的,一身脂粉味,呸!”
“......”
徐青不再喝汤,缓缓抬头看向对方。
他身上下了哑狗咒,撒了遮掩僵尸气味的药粉,有和脂粉类似的味道不假,但这关你屁事?
赵中河见他看过来,粗哼一声,也不知到底哪来那么大脾气。
这俩人从一开始就互相看不对眼,徐青此时心里也不爽。
你说你屡次三番找我茬也就罢了,你天天拿着我的梦中情棍招摇过市我也忍了,可你踏马吃你的羊杂汤也就是了,竟还把碗里的芫荽一片片挑出来!
这他忍不了!
徐青鸡蛋里挑骨头,寻摸了个由头,便起身去摊主那儿结账。
“多少钱?”
“八文。”
“给你二十文,不用找了。”
掏出串好的铜板,徐青临走时用潜窃阳剽之法顺走了摊主掏烟囱的裹头细棍。
当路过赵中河身边时,他故技重施,来了个偷梁换柱,把掏烟囱的棍子和自己丢的打狗棍掉了包。
随后便扬长而去。
等赵中河喝碗羊汤,正准备起身结账时,他朝腰间一摸,顿时感觉不对。
这手感不对路子!
将手放在自己钟意的棍子上摸了一圈,赵中河抬手低头。
嚯!一手的黢黑烟灰!
摊主正巧看见这一幕,连忙摆手道:“赵捕头喜欢这棍子,就拿去,我这边回头再做一个便是......”
赵中河闻听此言,脸色瞬间变得比手上的烟灰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