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又看了看逝者的双脚,绑得好好的绳子就像有人解开似的,又掉到了脚跟下面去了,牛支书当时被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说道:“邪性,邪性,真是……邪性!”牛支书语无伦次,再看其他几位村官都吓得跑出八丈远,生怕逝者诈尸起来。
谁跑牛支书也得坚持,就是逝者从马车上跳下来,给他几个耳光子他也不能跑!自己心想,当这个支书可真不容易,孝子贤孙的活计都干了,不管怎样,逝者为大!一见倔犟不得,连忙跑了几步,跑到了马车的前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说道:“老徐大兄弟,您一路走好,我给您磕头了,您就别折腾俺们了,大家都是好心帮忙,让您入土为安,您放心走吧,领梅闺女由党和人民政府管着哩!”
要么说大丈夫能屈能伸,牛支书迎着马车磕了三个响头,心想,吉不吉利就这么着!干脆逝者的脚也别绑了,绑也绑不住。这个主活着时就喜欢自由自在,就让他灵魂也随便吧!谁要看见说个啥,咱也说他思想陈旧。
死尸的双脚一路上是左摇一下,右晃一下。跟车的几位村官吓得心惊肉跳,好不容易拉到了乱葬岗子附近,这种爆病而亡的人,徐家祖坟不能埋葬,在荒草甸子边上找了个地方,把马槽从车上抬下来,挖了个坑,看了看马槽也没个盖子,逝者脸上的黄纸一路被风刮成了碎片。牛支书心想,都说黄土不压死人脸,也是忙活忘记了,带几块木头板子也好,哪能回去再取?只好敷衍了事。
牛支书索性把碎掉的黄纸七拼八凑,又盖在逝者脸上,徐家女儿也没来墓地,牛支书只能充当孝子扔第一锹土……
总算把徐三怀埋葬了。回去的路上,几位村官朝着空气吐了几下口水,去去晦气!说不出心里有多膈应,感觉从未有过的晦气!
徐三怀的尸体下葬后,总算了却一桩闹心事!
牛支书这几天闹得焦头烂额,寝食难安。老伴苏琴体谅他的辛苦,晚饭给炒了一盘花生米,又卧了几个鸡蛋,让当家的喝几盅烧酒压压惊,牛支书仰起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似乎把烦恼和晦气都吐了出来。刚端起酒杯咂了一口酒,扔嘴里几粒花生米。于英风风火火的就进门了,嚷嚷道:“老牛大哥你咋没把我当家的埋上呀?他回来了!”
就这么一句话,吓得牛支书嘴里的花生米噎在了喉咙里,顿时憋得上气不接下气,苏琴又是拍背,又是捶胸,牛支书憋得如同下蛋的老母鸡一般,满脸通红。总算把花生米咽了下去。
“咳,啥玩意没埋上?干啥都有骗人的,这事情哪有骗人的呀!”牛支书声调都变了。
“老牛大哥走吧,你倘若不相信到我家去瞧瞧。”于英说着去拉牛支书。
牛支书心想,我可是个作风正派的人,你男人刚死,就耐不住寂寞。牛支书把手缩了回来,极力保持冷静,可别传出什么绯闻来,可话又说回来,有什么事情党支部书记不管谁管?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说道:“大妹子你先回吧,我吃几口饭就过去。”
“过去你个猪头!人家寡妇家的,黑灯瞎火的你去合适吗?”苏琴满脸的不高兴。
“行了,我去不合适,你去正合适,你去吧!”牛支书回怼道。
“我这是没好了,活人欺负,死人也欺负,呜……”于英哭得梨花带雨。
“大妹子你先回去,牛大哥是党的人,你还不相信牛大哥?我找几个人手一会就过去。”牛支书允诺道。
牛支书心想,倘若是这婆娘想男人还好办,不随她心思便是,再说于英模样长得俊乎,还未必看得上咱这个糟老头子。要是徐三怀诈尸跑回来那可就坏了!一个古墓女僵尸闹腾得小黑山村无宁日,再加上个徐三怀,我的亲娘、祖奶奶可怎么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