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没有立即离开,反而吩咐苏培盛将案头的奏折一一搬至翊坤宫内,打算就在这里处理政务。
年世兰睡了一个多时辰,梦里仿佛置身于春日花海,温暖而惬意。然而,当她缓缓睁开眼,本欲呼唤侍女素问前来摆膳,却意外发现皇上仍旧坐在不远处,专注地批阅着奏折,心中不禁暗道一声晦气。她本想趁着这股困意再次沉入梦乡,却无奈尝试了两次,意识愈发清醒,再也难以入眠。
年世兰想着,与其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如起身用膳,以免饿坏了身子,她本着不委屈自己的原则,决定还是振作精神,爬起来用膳。
她眼睛尚未完全睁开,声音略带慵懒地扬声道:“素问。”
素问正候在门外,听见呼唤,连忙准备上前搀扶。皇上却比素问更快一步,轻轻扶住了华贵妃的手臂。
年世兰感觉到触感不对,忙睁开眼睛,一见是皇上,不由得惊呼出声:“呀,皇上。”说着,她准备就着软榻边缘跪下,口中道:“臣妾参见皇上,臣妾失仪了。”
皇上见状,连忙扶着她,温声道:“兰儿,不必多礼。”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温柔与宠溺,仿佛一切过往的嫌隙都已烟消云散。
年世兰一听皇上又唤她“兰儿”了,心中更觉得腻味。自从皇后借钦天监之手,给她泼上武氏之祸的脏水后,皇上便再未如此亲昵地称呼过她。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万分厌烦。她自然不会天真地认为皇上是对她疑心全消,反而更加确信,皇上这是知道了他无法再生育的事实,开始着手准备尽心培养他们的孩子了。
年世兰向来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即便心中明白皇上的用意,她也未曾流露出丝毫亲近之意。她的眼神依旧清冷,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皇上,礼不可废。臣妾身子不好,本不该让皇上在此久候,耽误了皇上的宝贵时间,实在是臣妾的不是。不知皇上今日驾临翊坤宫,是否有何要事相商?”年世兰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疏离与客气,她可不愿意皇上继续留在这里,心中甚至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借口将他撵出去。
皇上自然看出了华贵妃的抗拒与冷淡,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尴尬与挂不住。为了缓和这紧张的气氛,他想了想,决定说几件能让年世兰开心的事情:“兰儿,你大哥真是好样的,朕知道你一直盼着他能回京与你团聚。朕已经决定,让他担任工部侍郎一职,先在京城待上半年,之后再调去管理内务府。这样一来,你们兄妹二人便能时常相见了。”
年世兰一听这话,心中倒是真有几分高兴,能有机会与大哥团聚自然是求之不得。
然而,她还未及开口谢恩,皇上又继续说道:“不过,亮工若一直在京中,没有兵权在手,恐怕也不太好。朕打算还是让他继续担任川陕总督一职,只不过这次可以带着家眷一同前往。你的小外甥女若年幼不能远行,朕便做主将她接入宫中,由你亲自抚养。朕知晓你素来喜欢女孩,便破格赐她郡主之位,你看如何?”
皇上的一番话说得诚恳而周到,然而年世兰听完之后,脸上却毫无笑意,反而变得更加生硬与冷淡:“谢主隆恩。只是皇上,时候不早了,臣妾身子不适,恐不能久留皇上在此。还请皇上移驾回宫,让臣妾安心静养。”
皇上见自己的一片好意竟然惹怒了华贵妃,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尴尬与无奈。他深知年世兰的性情倔强,不愿强求,只好说道:“你好好将养身子,朕改日再来看你。”说完,他便在苏培盛等人的簇拥下,退出了翊坤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