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所当然是为了交易，跟不想给钱的疯子有什么好合作的。”兰戈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至于我来的目的，当然是因为你。”

“这算不算第三波看上我的人？”岁岳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过一轮生死，他感觉自己现在洒脱得可以，见到谁都可以开开玩笑聊两句。

兰戈微微摇头，用手杖敲了敲地面，“我是认真在向你发出招揽，虽然交易所并没有夜幕那样的规模，但我们所接触的广度远非你留在夜幕可以快速达成的。成为我，交易所大股东孩子们的一员，夜幕所承诺的那些，金钱，安全，对世界的了解，乃至力量的提升，我同样可以给你。而且你仍然可以保持相当的人身自由，如果你只是想将其作为一份工作，除去部分强制性的征召，你无需承担任何责任——相信我，能够与夜幕合作，交易所并不是那种藏污纳垢的所在。”

“听起来很有诱惑力，介绍完职业前景，那是不是该给出点招聘理由了？”岁岳尝试起身，失败了，他盯着一旁的碎石尝试激发能力，同样也失败了，脑子里像是装着碎玻璃，根本没法运转。

“理由就是你本身，在新日教的影响下成为觉醒者，能够混入他们之间的特殊，以及最后的那份决断与勇气，这让我很欣赏你，于是顺手帮你躲过了大部分交锋的余波，好让我们能够交流。”兰戈一点没有因岁岳的语气而发怒，仿佛一位和蔼的老人般解释着。

“那么你倒是先拿出点东西来！”岁岳厉声喝道，“不是什么职业前景与晋升，而是你的责任与担当！虽然我没看到，但我也知道这么大的烂摊子是谁收拾的，向我发出邀请的专员一直跟在我后面解决信徒，新日疯子的高塔肯定不是自己消失的，闾冰的城主和更上级出手了，那个时候你在干什么？等着结束之后施施然来招聘我？”过快的语速让他呛到了自己，捂住喉咙不断咳嗽。

“这么说你认同夜幕的守护吗？那看起来这次招聘会要就此结束了，相比之下，我更相信利益与交易。”兰戈遗憾地摇头，“那么我们就该商量一下如何支付……”

“后退。”有人出声，打断了兰戈的话，一排钢筋飞来，在岁岳与兰戈之间的地面上插成一排。

闾冰降落在岁岳前方，他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身上沾满灰尘，脸上现出了淤青，沾着干涸的血迹，他抬手护住身后的岁岳，“兰戈先生，关于你所说的报酬我们会如期支付，希望你不要为难夜幕的成员。”

“好。”兰戈将礼帽戴回头顶，一扇西原风格的厚重雕花木门出现在背后，“那么费用就按照一次常规的类似状况救援计算，不需要人情或因为身份地位产生的附加费，记得及时结清。”他回身拧开木门，消失在了废墟中。

“呼……”闾冰的脊背放松了些许，“正好，我也有话要问你。”

“什么？”岁岳下意识问道，随即补了一句，“闾专员，谢谢您。”

“说谢谢的是我才对。”闾冰转过身来，“虽然源于意外，但你的行动拯救了半个云城，我们会给你申请嘉奖。”

“包括他刚刚说的报酬吗？”

“包括，当然仍然需要你出一份力，这些以后再说吧。”闾冰转换了话题，“那么，你为什么会被认为是新日的圣子，有什么头绪吗？”

岁岳心头一凛，心道果然来了，不知道要是答不出来会不会直接翻脸，应该不会吧……

“新日教的圣子不同于西原的信仰，称得上是一种消耗品，就和他们的信徒一样。”闾冰没有等待岁岳的回答，而是继续说下去，“新日教崇拜真理，利用日冕机制造出真理的某种替代品，利用这种方式制造觉醒者，因此他们人虽然不多，觉醒者的数量却能和夜幕匹敌。当然，绝大部分因为是制造出来的，所以他们的能力相当不稳定，几乎等于炸弹。”

“而圣子，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是通过某种特殊的手段，让人反复多次接触真理，又强行锚固在现实，汲取了过多真理碎片，对大部分教徒有极强的吸引力和亲和力——当然，同样是这个原因，他们的数量很多，更换也很快。”

是了……岁岳总算明白了，自己觉醒的过程尽管原理不同，却无限接近于新日教制造圣子的方式，他同样沾染了大量真理气息，一般的觉醒者可能无法察觉，但对新日信徒来说却像是萤火虫一般，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误认。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犯错的，可能是你的灵感，可能是你的能力，也可能只是恰好你身上的那块真理碎片比较大，或者符合他们的崇拜，夜幕对真理的研究很浅，这一点我们可能永远想不明白了，希望之后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或别的危险。”闾冰依旧自顾自地说着，岁岳几次开口都找不到机会，他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闾冰的意思是他可以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特殊，自己也可以不说，毕竟挫败了新日教是实打实的功绩，这些小问题都是细枝末节，但遵守夜幕的规则是不可逾越的底线。

“我知道了……”岁岳挣扎了一下，“我要是有头绪会跟你汇报的。”

“嗯。”闾冰俯身，向他伸出手，“走吧，总得做个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岁岳伸出手，与他相握，然后被拉起，扛在肩上。

“闾专员，您脸上的伤……”

“小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