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谈:“夫人所言极是,秦帝曾下令焚烧了除《秦纪》和医药、卜筮、种植之外的书册。但有一个博士淳于越冒死抄写一份,存于自家密室,他的子孙拼着命保存了下来。”
王儿姁看着那些碍手碍脚的破烂货:“这些东西能有什么用?”
司马谈说:“这里许多古籍兼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如果大汉文武并重、刑德兼用、秉公执法、强本节用,如能提炼一套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的灵活实用的统治策略,当可穷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
却说田蚡黏上皇上,刘彻对这个舅舅打心里并不喜欢,但还是假装热情得打招呼,只听田蚡说道:“魏其侯带了个先帝遗诏,皇上之前有听说过吗?”
刘彻实话实说,答道:“那倒没有。”
田蚡继续说道:“臣下也没听说过,先帝当年对魏其侯可不是特别的青眼相加。当年刘舍受罚,先帝当年都不任命窦婴担任丞相。”
西汉人非常注意观察天象,“科技”在当时算是世界领先的,但是条件所限,他们对一些现象还是不甚了了,要是出现流星、月食,就认为那是有人造了孽,惹恼了天神,将降下灾祸惩罚人类。
如果出现日食,人们普遍认为太阳象征皇帝,就认为是上天发出了警告!这时候皇帝就要做检讨,祈求上天息怒。渐渐地皇帝觉得总是写检讨有损皇家威严,就慢慢地改成让丞相当替罪羊,一旦出现日食,往往就会罢免丞相,意思说你做的不够好,若老天爷生气了,换一个。
景帝朝时发生过一次日食,丞相刘舍代替景帝受罚,被罢免了,这个时候窦婴本可以接任丞相,但汉景帝似乎就是假装没注意到他!
说这个刘彻暗暗不高兴了:你把窦婴说的这么不堪,我还任命他为丞相,那不是用人不当了吗?碍着田蚡是自己舅舅,不好揭破,只淡淡的说道:“魏其侯送来的确实是封诏书,我们等查验的结果吧。”
田蚡不怀好意地笑道:“皇上你看,都这么久都没回来,一定是没有吧……”刘彻被烦不过,也奇怪怎么许久不见动静。叫过近侍前往催促,速速禀报。
久候回音却一直没有动静的窦婴,原来的自信逐步被蚕食,不由想起郭解的话,隐隐预感事情有些不妥。
这一边司马谈说到自己业务,上了兴头,王太后听的头越来越大,越来越腻歪,只差打呵欠:“这么多有用的破烂,可怎么找?”
司马谈更是得意:“我把先秦诸子分门别类,计有阴阳、儒、墨、名、法、道六家,再建索引目录……”说到这里忽然记起,自己是有任务的,“太后感兴趣,臣本本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现在臣奉皇上的命令,得去找一样物件……”
王儿姁暗骂自己该死,没事提什么找东西,嘴上只好说道:“那你忙吧,我就看看。”
司马谈开始动手翻阅:“宫廷里的存档有两份,就是既存件,又存目,按目寻件,却也不难。”
王儿姁心里咯了一噔,她本来想直接毁了原件,来个死无对证,但现在看来还有一个登记册啊!“某年某月某日,上赐魏其侯,诏书一份,存在第几行,第几格”这个目录你删不掉啊!
司马谈找到记录窦婴的目录,王儿姁看到标签,灵机一动:“听说当年窦婴曾干涉废黜刘荣一案,可有这回事?”
司马谈手上正是当年的卷宗,既然王夫人查问,自然如实禀报,这恰是当年窦婴夹送刀笔,给刘荣串供,最后导致刘荣自杀的档案。
正说话时,近侍来催,说太后和皇上已经等的太久,很是生气,请赶快复命回话。司马谈心想怎么都惊动了太后,正犹豫是否继续查证,王夫人趁机说:“不能让皇上久等。那个……我们去水边看鱼就可以了。你做事好认真好努力,我记住你啦!”那近侍宦官催的急,司马谈只得随到宣室殿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