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算盘,就是一句话“仙鬼莫测,大宗难寻。”
那何谓大宗?凡间宗庙,若是这般认为,那可真就是应了一句话,所谓“差若毫厘,缪以千里”
简单来说,大宗乃是天上星等一众所谓仙人眼中的仙鬼。
用“仙鬼”一词来称谓大宗,仿佛将大宗置于云端之巅,但对于那些修道者而言,其中蕴含着何等尊崇之意,后面又潜藏着多少欲念!
曲沃可不知道,喝半盏茶的功夫,天地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
时空总是难以捉摸的,即使身处同一个地方,有了时空,那也只能你在这边,他在那边,时空在流转中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过客,或是凡人,亦或是寻道的人,周而复始。
可真就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东西能超越时空,逃脱既定的宿命吗?
谁知道呢,刘苏是如此,青云老道亦是如此,幽里的“淼”老人也是这般。
曲沃只瞧见半空中的老头似是挥了挥手,又纷纭的念头汇聚在曲沃的脑海中,不由脱口而出,道了句“老头这是怎么了,又想吟诗作赋不成!此情此景,哪来的雅兴呀”
说完,还特意瞅了瞅天气的怪异景色和老头脚下的阵阵碧涛。
曲沃见此唏嘘了一句“此情此景,倒是热闹。”
就在曲沃自言自语不久,七爷小手又是一挥,似乎是要经过这么一挥,抛开了刚才那抱怨,那惊叹,只留给自己一份静。
天有寒暖,地形有险易。君子遇险,当以静待之。
凡人遇到危险,莫过于丢财,失权,丧命。
可追寻天地大道的人自从凝出了那得天独厚的天地根之后,福兮祸所伏,往生的机会也就被断绝了,若是过不了寻道之路上的危险,连轮回之地的小鬼阎王都不用见了,直接魂飞魄散,就此了了,连因果之债都给省了。
总而言之,寻道的人,不能死,不敢死,死不得!
七爷可没想那么多,哪怕羽化归天,他也肯定这样安慰自己 寻一处酒肆,不需要酒好,人多就行,三两口过后来一句“滚滚红尘,缺一个吟诗作赋的小老头,真是可惜”
身后没有再缓缓升起那方红色巨轮,七爷右手倏地朝下,凝起了掌,掌心处吐出一缕缕纤细的寒气,没一会,便在掌心处凝出了一层丝绒状的寒烟。
朝着天阙,目光一凛,还不等七爷有所动作,曲沃一声响亮。
“七爷,莫不是游虚的人?”
掌心寒烟依旧阵阵,只是抬起的手戛然而止。
“哎,这小家伙真是一兔崽子”七爷望着头顶的一片灰白,低声喃喃。
曲沃听不见老头的喃喃抱怨,却能看见,布袍前幽蓝寒雾在不停地跳动着。
曲沃一愣,僵在了那里, 随即吭声,喃喃自语了一句“三更月……三更月,一轮寒雪。”
曲沃还记得上一次,灭杀赤目大妖蒙颂,正当七爷准备独自上前,一招灭了那大妖。
可当代星主却难得一见的干预了一番,稍稍示意
“七老,这件事很是棘手,北方妖界有妖祖要保这小娃娃”
随即轻轻叹了一句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话语,不再看那蒙颂。
“妖族势大,目前,也只能如此,不可因小失大”
大妖蒙颂闻言,赤目微微一亮,心里念叨“事到如今,看来小命还是能保下来了”
“星主放心,老头子心里有数。”
即便如此 ,随着一声“三更月”落下。
不到半刻,周围是死一般的沉寂,曲沃当时位于纳舟之上,一眼望去,舟下是漫天遍野的冰雕,半空中是一轮巨大的寒月,在桀骜不驯的释放着那刺骨的寒意和杀意。
而那身高百丈的巨妖蒙颂,身上也弄了一个巨大的冰窟窿,虽不至于死,残是肯定的了。
后来,曲沃听星谷的二爷说起过三更月名字的来由,他说“三更雪月起,直叫天地坠”,三更月,雪漫千里。
知晓自己坏了事的曲沃,不禁尴尬踌躇了一会。
而迎接曲沃的也是一阵沉默,海下碧涛滚滚的面容稚嫩的童子都懒得搭理他。
曲沃远远望去,那童子,也就是七爷,早已经换上了一副肃穆冷峻的面容,翻了翻手心,似有红光由掌心倾泻而出,像是想要将整个天际都给灌满了。
随后便是向前挪了一步,像西域的神佛那般站着。
不同的是西域神佛的脚下一座座大社的土台,背靠的是黄土夯实的鬼神图腾墙壁,而七爷脚下则是一片碧波滔滔,一阵接一阵的向着七爷拍打着,却落不到任何好处,连七爷的衣裾都不曾沾染半分。
相同的是那双脚都是一动不动地。相同的是,曲沃和西域那些僧众一样,感受到了一波又一波的势。
势,是参悟天地大道后,才能运用的御敌之术。可这绝不是藏空境圆满,所能拥有的。
可见七爷的藏空境圆满,绝不是那布恳和尚之流所能比肩的,应当是快要破镜了!
不过很快那如山的压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见此,曲沃不由得咕哝一句“都说俗世凡间有着官大一级压死人,在这寻道的路上也是如此,要是我如今是那传说中的鲸藏境,老头子他敢搞小动作吗?”
而后眼睛又是一亮“大活人,总不能让尿给憋死!”
说完,又扯开了嗓子,朝着红芒骤起处叫道“七爷……七爷,可是游虚贼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