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坡下跑道边有一段很矮的围栏,后边是一排树,在树影里,海笑坐在栏杆上,双臂环着肖黎的脖子,肖黎站在她面前,双手撑在围栏上,弯着腰亲在海笑的额头上。
然后肖黎直起身,看到了小棠。
小棠似是真的经历了一场海啸。有一些清晰的回忆和强烈的情绪,交织成一阵奔涌的巨浪,从她身上呼啸着拍打过去。
她垂下眼,落荒而逃。夏致快步跟了上去。
田小棠默默地走着,夏致默默地跟着。
快走到胡同,田小棠突然停下来,对夏致说:“我想!”
夏致一头雾水看着她。
田小棠打定主意,看着夏致说:“喝酒!我想喝酒!”
在路边小卖部买了两罐啤酒后,田小棠和夏致在道边昏黄路灯下的台阶上坐了下来。田小棠打开易拉罐,和夏致手里的罐子碰了一下,郑重其事地抿了一口。
田小棠整张小脸儿都皱了起来——好苦!夏致好笑地看着她。
喝着喝着,好像不那么苦了。田小棠感觉食管里啤酒流过去的地方暖烘烘热辣辣的,最后烧得整片胸膛都热辣滚烫。
夏致没有骗她。待胸膛那片火烧到大脑,不安分的情绪果然被麻痹了,那些苦闷,那些伤感,好像都被稀释掉了,身体里的滔天巨浪也如潮汐般渐渐褪去。
酒果然是个好东西。
一罐啤酒见了底。田小棠脑袋略微有点昏昏沉沉,冷风吹过,醉意稍减。田小棠怕那些坏情绪还在某个角落虎视眈眈,便又要去对面的小卖部再买一罐。
夏致拉住了她,说回家吧。田小棠挣脱开他,脚步稍乱地冲向马路对面,差点被一辆急速驶过的自行车刮蹭到,夏致一个箭步上前把她拎了回来。
看她这副样子,夏致气不打一处来:“田小棠你清醒点,让你喝酒不是让你醉酒,你要是醉醺醺的回去,我怎么和朱辰君交代?”
看她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儿,他更气了:“看你这没出息的劲儿,不就一男的嘛,你至于吗?你那斗鸡似的劲头哪去了?他值得你这样吗?他有那么好吗?”
“有!”田小棠哇地哭出声来,“他有那么好……”
夏致使劲忍住骂人的冲动,把田小棠按着坐在台阶上,然后从田小棠书包里一通乱翻,翻出一包纸巾,拿一张摊开在手上,然后另一只手扳着田小棠的后脑勺,粗暴地把田小棠的脸胡乱擦了几把,田小棠的眼泪和鼻涕被糊了满脸。
夏致不再理田小棠了,抱着胳膊坐在一旁生闷气。
过了没多久朱辰君哼着歌路过,夏致把田小棠拎到朱辰君面前,招呼都没打,黑着脸走了。
田小棠抽抽搭搭地跟着一头雾水的朱辰君回了家。
刚要进家门,朱辰君把田小棠抓了回来,皱着眉头问:“是因为肖黎吗?”
田小棠错愕:“你怎么知道的?”
朱辰君沉思了一会,说:“刚刚带你回来的时候,我好像看见肖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