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脚下步伐加急,大步流星往前赶,每一步落下都似重锤夯地,前方柳盛和身影隐约可见,一袭青衫在微风中轻轻拂动,朱鸿达心心念念皆是尽早知晓自己身负何任,哪有闲工夫在此与众人纠缠不清、絮叨啰嗦。
待朱鸿达身影渐远,范子轩嘴角上扬,扯出一抹嘲笑,眼角细纹堆叠:“哟,碰了一鼻子灰,事儿没成呐。”
符大听在耳中,嘴角轻勾,逸出一声轻笑,仿若微风拂过湖面,泛起丝丝涟漪:“吾所言何错之有?那段兴旺行事向来中规中矩,并无差池。”
说罢,微微摇头,脑袋轻晃,似在叹惋众人无端起衅,一缕发丝从额前滑落,更添几分无奈之意。
“若无差池,事态岂会沦至如今这般境地?莫非汝已忘却玉龙军规条?”
范子轩剑眉倒竖,仿若两把利刃欲破苍穹,双眸之中怒火灼灼,恰似燃烧的烈烈烽火,那目光如炬,直直逼视着符大。
言辞间的诘责之意犹如滚滚雷音,震得四下空气都隐隐震荡。
符大一闻此言,心下登时虚怯,仿若那被戳破巢穴的狡兔,眼神瞬间慌乱起来,原本还算镇定的目光开始闪躲游移。
不敢与范子轩对视,只能匆匆瞥向地面,双脚不自觉地挪动,微微侧身,似想寻个地方躲起来。
然其面上兀自强撑,脖颈微微扬起,下巴紧绷,佯装镇定,还故作沉稳地清了清嗓,那动静却泄露了他的紧张,随后缓声道:“未曾忘却,只是既已出了那困局,缘何不可奋力一搏?再者,郭淮兀自坚守,并无退让之意,吾等为何不可争取一二?”
说话间,双手微微握拳,像是给自己打气。
“如此说来,这罪责终究是要落于吾身了?”
范子轩唇角微撇,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那笑容里透着几分无奈与愤懑,眼角微微下垂,神情落寞。
符大嘴唇嚅动几下,恰似那欲言又止的闲鱼,开合数次,却只发出几个含混不清的音节,终是寻不出妥帖言辞回应,只得闭口缄默。
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额上冒出细密汗珠。
范子轩见状,上前一步,步步紧逼,身形如苍松挺立,气势迫人:“吾岂无解释?实是无奈。吾且问汝,汝心底可认定郭淮远不及段兴旺?”
此问一出,恰似利刃悬顶,符大身形一僵,呼吸都急促起来,胸脯剧烈起伏,一时竟乱了分寸,呐呐无言,目光呆滞,脑海中空空如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棘手难题。
实则段、郭二人各有所长,难分轩轾,只是当下情境,令符大陷入两难。
“哼,汝心底所思,昭然若揭。自身不思进取,坐视旁人争抢,到头来,汝又能捞得何等好处?”
范子轩一番质问,如暮鼓晨钟,每字每句都重重砸在符大心头,令符大刹那间幡然醒悟。
可他兀自嘴硬,脖颈瞬间涨红,像是充血一般,梗着脖颈强辩道:“吾不过是瞧不惯段兴旺毫无根基,空占其位,不过一念之想罢了,何错之有?”
说罢,还双臂交叉抱于胸前,似要以此护住自己最后的倔强。
“若汝真心这般思忖,事态又怎会演变成眼前这般乱象?”
范子轩终究是捺不住性子,话语脱口而出,仿若决堤洪水,心间诸多烦闷如汹涌潮水,澎湃难抑,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节泛白,身子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如今又怎地不妥?眼下诸事顺遂,郭、段二人既已交过手,段兴旺看似落败,然汝等当真以为他一败涂地?实则他已获磨砺,悄然成长,独汝等还在这无谓纠葛,不得解脱。”
说罢,范子轩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可那起伏的胸膛仍昭示着他内心的波澜未平。
“既如此,便权当吾等在这无端纠葛,但愿汝之焦心忧劳,莫要甚于吾辈。”
范子轩言罢,眉梢轻挑,那弧度似是能挑起千斤的不屑,目含不屑,双眸之中仿若有冷冽的寒光在闪烁。
自符大头顶至足底缓缓梭巡而过,那眼神仿若冰冷利箭,又似能穿透灵魂的寒芒,似要将其剖析。
旋即扭头,脖颈扭转间带着几分决然,向邓嘉年道:“走罢。”
邓嘉年本欲启齿与符大言语几句,双唇微张,然思绪数转,脑海中念头纷杂,终是缄默无言,只默默与范子轩结伴回返宰相府。
入得府内,邓嘉年终按捺不住,轻声问道:“君适才所言,是否太过严苛?”
邓嘉年微微皱眉,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与疑惑。
范子轩闻之,发出两声冷笑,恰似寒夜枭鸣,那笑声回荡在静谧的府内廊道,令人毛骨悚然。“吾仍持此见,此事非吾之过,亦非郭淮之失,症结全在段兴旺。君且拭目以待,看璩将军如何处置于他。”
语毕,径朝己之居所而去,衣袂随风而动,翩然若鸿,脚步匆匆,似带着无尽的愤懑与笃定。
邓嘉年见其背影,无奈摇头,脑袋轻晃间尽显无力,喟然长叹,亦踱步迈向自家屋舍,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透着内心的纠结与无奈。
朱鸿达则一路随柳盛和至书房门前,柳盛和轻抬袍袖,那袍袖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率先推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侧身回首,面容平和却透着威严,向朱鸿达抬手示意:“随吾进来。”
既入书房,书房内墨香隐隐,书架上摆满了古籍书卷。柳盛和凝眸问道:“途中可与人交谈?”
柳盛和目光深邃,似能洞察一切。朱鸿达垂首,恭敬之态尽显,如实应道:“回丞相大人,确有交谈,然皆为无用闲言,俱是关乎郭淮之事,此乃二度听闻。”
“哦?如此,汝可知与汝言语之人是谁?”
柳盛和复又追问,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探究。朱鸿达恭敬摇头,头颅摆动幅度极小,尽显谦逊:“微臣不知,丞相大人。微臣于玉龙军中,并非璩将军麾下,故大人身边诸多属员,微臣多有不识,唯郭淮例外,其乃当年武状元,微臣曾与之共事。”
柳盛和闻之,微微颔首,额前乌发随之轻晃,旋即抬手,玉指轻点一侧席位,目含示意,朱鸿达心领神会,欠身谢过,方整衣落座。
柳盛和待其坐定,启唇而言:“君言彼之所语尽为虚妄闲言,于吾观之,亦复如是。倘若诸事有隙,何妨明言公断,解于朝堂之上。今者这般纠葛纷扰,彼等又能得何益?”
言罢,轻捋袖摆,似在思忖其中关节。
“丞相大人,当下之事方为紧要,过往纠葛且先搁置。”
朱鸿达抱拳拱手,神色恭谨,其心以为往昔之事无关宏旨,故不欲多闻。
柳盛和见其求问正事,遂正色道:“公将军曾向吾举荐于君,盛赞君为稀世贤才,才堪大用。故而吾意将君安置于检察院,望君竭忠尽智,勿负所托。”
朱鸿达闻此,面露疑色,剑眉微蹙,进而问道:“丞相大人,未知委以何事?莫非要下官暗中监察众人行止?”
柳盛和闻之,朗笑出声,笑声回荡于室,连连摇头,乌发随之而动:“亦非全然监察之意。君当知晓,军部与检察院昔日曾有嫌隙龃龉,吾欲洞悉其中隐情秘事,譬如彼等是否佯传谬讯,欺瞒于吾。”
朱鸿达闻言,眉头紧锁,仿若峰峦深聚,沉思片刻,道:“丞相大人,下官愚钝,未明深意。大人之意,可是彼等蓄意捏造事端,以博关注,致使正事荒废,不得其解?”
柳盛和听其所言,轻点额首,应道:“君之所思,正是此理。然此事错综复杂,如乱麻缠结,君当体吾苦心,慎之又慎。”
朱鸿达闻之,嘴角轻扬,逸出一声轻笑,忙拱手谦辞:“丞相大人谬赞,下官浅陋,岂能凭此揣度圣意。然于此事,下官确有愚见。若大人意在立威树信,尚有他途可循,不必以军部与检察院为刃,恐致误伤良善,累及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