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喉间哽塞，言语难成。
目中蓄泪满盈，往昔与祖父相处之温馨画面纷至沓来，思及自身如今之狼狈境遇，更觉悲从中来，遂“扑通”一声跪地。
“祖父。”
朱治闻此，微叹一声，起身趋近朱鸿达，探手将其自地上搀起。
朱鸿达抬眼望向祖父，目光中满是委屈与依赖，只听祖父说道：“乖孩儿，可是受屈了？汝本遵柳氏之命，方往鉴察院，无须自疚自责。”
朱鸿达闻此，心中稍感慰藉，然仍难释怀，暗自思量，虽奉命行事，然累及自身，又陷险地，未来之路，究竟何往？
闻此一言，朱鸿达双眸刹那间锐芒乍现，意态弥坚，然其心中却似波澜起伏，下意识地微微握紧了拳头。
“祖父，孙儿并非自责，实乃恐此皆为谲谋之局。”
此语既出，朱鸿达眉头轻皱，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心内暗自思忖，往昔所历诸般事端纷至沓来，那潜藏于暗处之威胁，仿若阴霾，令他忧惧难安。
朱治闻之，遂喟然长叹，面上满是沧桑与感慨，乃谓之曰：“世间诸多疑难，皆无定解。然既临此境，何不坦然行汝之所欲为，岂不善哉？”
朱治之言，切中肯綮。
朱鸿达一时竟无言以对，唯俯首凝思其语，心潮翻涌，思绪如麻，嘴唇微微抿起，额角也渗出些许汗珠。
朱治负手于背，徐绕朱鸿达缓行，且行且言：“君心中岂无定见乎？何必执意求此答案。吾历经岁月沧桑始悟此理，所付代价甚巨。”
朱鸿达闻此，心下暗忖，祖父一生阅历颇丰，其言当非虚，然己身所涉之事，关乎家族荣辱兴衰，实不敢轻易决之，仿若置身迷雾，难觅通途，眼神中满是迷茫与纠结，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言毕，反顾视之。
见朱鸿达神色如初，不禁复叹，无奈地摇了摇头。
曰：“汝与汝父宛若一人，然此事特异之处，汝竟未明乎？”
朱治问之，朱鸿达深吸一气而答曰：“未明，若已明了，又岂会苦思良久。”
心内实则纠结万分，既欲探究真相，又恐牵累家族，此中矛盾，如尖刺扎心，说话间，眼神游移不定，双手也不自觉地搓动着。
“唉，吾仍持前言。世间众事，多无答案。要在君是否愿为，非耶？”
朱治问之，朱鸿达颔首应道：“然，唯吾所难舍者，乃目今之所有。若贸然为此，朱家于大庆之境，颜面何存？”
言罢，忧虑更甚，仿若见家族之名望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而己身则为那护烛之人，却苦无万全之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不安。
“鸿达，汝性甚倔，每至刚愎自用，乃至己言亦难入于耳。”
朱治言罢，面上忧色甚浓，眉峰紧蹙，目光中满是忧虑。
朱鸿达见其状，心内愧疚顿生，不由得微微低下头，眼神躲闪，暗自思忖。
吾之行事，果令祖父忧心至此，然吾志在进取，似亦无错，奈何？
俯首深吸，唯觉胸臆如有巨石相压，气息难畅，胸膛也随之剧烈起伏。
“汝当知，此般行事，后果堪忧。”
朱鸿达闻之，欲昂首驳之，然双唇数启，言辞难出，脸上满是愤懑之色，腮帮微微鼓起，心下愤然。
“祖父何不解我？吾之筹谋，皆为家族长远，怎可轻言放弃？”
朱治曰：“汝欲言，吾向者已云，但行无妨，可是乎？”
朱鸿达唇吻稍抿，重重点首示肯，同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又思：罢了，祖父阅历颇丰，或有深意，吾且先听之。
朱治微啧叹道：“若诚如此，何至困窘若此。”
“祖父。”
朱鸿达轻声而语，欲驳无辞，唯含屈而视，眼眶微红，嘴角下撇，心内怅然。
吾虽欲辩，然理据似缺，只恐祖父责我更深。
朱治亦无奈于孙，抬手抚其首，轻轻拍了两下，曰：“莫自苦过甚，时或答案非至要者，唯享其过程可矣。且朱家岂无养汝等之力耶？”
“然财货终有尽时，若不奋争，恐子孙亦陷吾境。”
朱鸿达忧色满面而言，眉头紧皱，额上青筋隐现，心忧如焚：“家族兴衰，系于吾辈，吾安敢懈怠？”
朱治闻之，轻笑一声，脸上皱纹舒展开来：“汝何如此老成。实言相告，吾于汝龄之时，所为者何，汝知否？勿将诸般责任悉揽于身，明乎？”
“孙儿身为长子、长兄，若不能荷朱家之重担，弟妹将何所依恃？”
言至此处，朱鸿达眼眶迅速泛红，泪如泉涌，几近哽咽，双手亦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心内悲戚难抑：吾自幼承家族厚望，岂甘碌碌无为，然前行之路，荆棘满布，每念及于此，肝肠寸断。
朱治自袖口取出一方素帕，举臂缓缓为其拭泪，目含怜惜，曰：“男儿有泪不轻弹，大丈夫当顶天立地，磨难乃必经之途。”
朱鸿达闻之，微微颔首，眉头轻皱，心中暗忖：祖父之言，如醍醐灌顶，然肩负之责，重若千钧，欲成就大业，谈何容易。
“速成长矣。”
朱治之声渐趋缥缈，朱鸿达眼前骤暗，仿若身陷幽渊。
俄顷，身躯仿若为异物所引，神思恍惚，面容惊惶，眼神中满是无措。
念及再难瞻望朱治之面，朱鸿达心内惶然，思绪纷扰：祖父一向为吾之倚靠，今一旦别过，吾当独对风雨，前路茫茫，未知吉凶，可如何是好？
遽然睁目，凝视熟稔之顶穹，双唇紧抿，默然无言。
“噫！朱将军醒矣。”
一医官呼道。
坐于彼侧缮写医案之医官闻声，搁笔而起，疾趋而至，面容凝重，为朱鸿达把脉。
觉其脉象有异，遂奔出以邀诸医。
朱鸿达亦察其行，自觉头重脚轻，料是身染热疾，方致此状。
心下叹道：吾征战四方，不惧强敌，今却为病魔所困，若因疾而误大事，怎生对得起家族与麾下将士，不禁微微摇头，面露忧色。
“朱将军，诸医须臾即至，先为将军敷此。”
言罢，将调制之物覆于朱鸿达额际。
朱鸿达感此清凉之药，稍觉舒泰。
欲转头与语，却为其轻按而止，朱鸿达无奈地轻哼一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悦，心想：且先养息，待康复之后，再图良策。
“朱将军，君切勿妄动，慎之。”
“无妨，唯欲询汝诸事。”
朱鸿达言罢，每吐一言，喉间仿若遭撕裂之痛，不禁微微皱眉，心内暗忖：吾今虽被困于榻，然诸事未明，岂可不问？
抬眼望向那女子，目光中带着几分急切。
“先与君进些水，饮水则无碍。”
此女言毕，匆匆趋出觅杯。
余者皆不敢与语，默默各司其职。
朱鸿达见众人如此，思及自身伤病，忧虑更甚，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霾，眉头紧锁：吾之伤势，竟似令众人噤若寒蝉，未知究竟重至何般境地。
“且慢，小娘子，留步。”
璩志业候于门首，待朱鸿达出，见此女疾趋出治疗室，俄顷携杯归，欲入之际急止之，脸上堆起笑容，问曰：“小娘子，朱将军情形若何？”
女目瞥治疗室入口，答曰：“朱将军现今之况已趋稳矣。”
璩志业听闻，心下稍安，微微点头，却仍思亲见方安：将军于吾等而言，干系重大，不见其安，吾心难宁。
“如此，吾可入内否？”璩志业复问。
女闻之，显有踌躇之色。
璩志业急释曰：“吾但求瞻望，无他，亦不扰其休憩。盖因吾职司此地士卒之事，故欲入内一观情形。”
语落，遭女奇目相视，璩志业心中忐忑，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些许尴尬。
女曰：“其情吾已详告，君无需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