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状,心下惶然,深知龙颜大怒非同小可,惶惶然跪地叩首,齐声高呼:“陛下息怒!”
呼声震耳,此起彼伏,众人皆低垂着头,不敢抬眼直视皇帝,身体如筛糠般颤抖。
皇帝强抑怒火,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努力平复心绪,心中暗忖:这帮臣子,整日里勾心斗角、搬弄是非,真当朕的朝堂是菜市场吗?非得狠狠震慑一番不可!
继而沉声道:“此乃初犯,亦为终了,下不为例!”
言毕,目光如炬,转向桑才英,寒声道:“朕犹记,上次早朝,汝便提及此事,怎的?自家所言,竟也忘却?难不成要朕反予汝谆谆教诲,教汝行事?”
言辞间,满是苛责,威严肃穆之气扑面而来。
皇帝紧紧盯着桑才英,微微眯起双眸,似要将他看穿,上身前倾,散发出迫人的威压。
桑才英低垂头颅,噤若寒蝉,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划过脸颊,滴在地上,不敢出一言以应,唯瑟瑟发抖而已。
他心中惧怕万分,暗自懊悔:此番怎的如此糊涂,本想借机扳倒柳盛和,却不想触了陛下逆鳞,这下可好,官职不保不说,怕是性命堪忧啊!
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双手背在身后,紧紧交握,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这般怯懦之态,愈发激怒龙颜。
皇帝怒目而视,斥责道:“该畅所欲言之际,汝缄默不语;不当言之时,反倒聒噪不休。桑爱卿,礼部尚书之位,并非非汝不可,能者居之!朕今日予以警示,若再犯,休怪朕将汝逐出朝堂,永不复用!”
言罢,挥袖示意,两侧玉龙军会意,上前架起桑才英,拖将出去。
桑才英双腿发软,脚步踉跄,被拖行时,眼中满是绝望,回头望向朝堂,似想哀求,却又不敢出声。
闹剧既息,皇帝复将目光投向朝堂众人。
经桑才英一事,众人皆心有余悸,对己身欲上奏之事,暗自生疑,踌躇不决。
有人心中忐忑,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目光闪躲,不敢与旁人对视:这节骨眼儿上,可别再撞枪口上了,一个不小心,脑袋可就搬家了。
甚者,有人干脆萌生退意,欲将诸事交予六部处置,毕竟往昔亦不乏先例可循。
皇帝却气定神闲,安然端坐龙椅之上,双手轻轻搭在龙椅扶手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
目光扫视众人,心中想着:朕倒要看看,经此一事,还有谁敢轻易兴风作浪。
皇帝心下暗自揣度,此番变故过后,朝堂之上,风云变幻,不知将衍生何种局面。
念及此处,目光不自觉扫向柳盛和。
往昔,众人念其乃柳元丞之子,诸事多有容让,风波稍歇。
然经此一事,恐有人借机寻衅,大做文章,彼时,柳盛和能否扛鼎应对,皇帝心亦存忧。
皇帝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轻轻摇头,心中暗叹:这孩子,虽有几分才干,可前路荆棘密布啊!
思绪飘飞间,皇帝又忆起柳元丞当年为相之时,风姿卓然,雷厉风行,心中满是感慨,目光变得柔和而悠远,似陷入了回忆之中。
唉,往昔所做决议,终究是略显仓促,诸多事宜未及周全考量。
皇帝微微仰头,双目轻阖,眉间隐现愁绪,心中暗自权衡,反复斟酌,只觉此事如乱麻,理不清、断不明。
实则彼时彼事,担纲之人非柳元丞不可乎?
若使李波或公永寿当之,所损折耗,或较今时为轻。
然亦不可一概而论,柳盛和其人,确有独到之处。
每念及此,皇帝便不自觉地轻捻指尖,眉心愈发紧锁,总觉好似遗漏了关键,隐隐有些不安,仿若……
仿若少却几分与朕相仿之物。
皇帝双手置于桌上,思绪飘回初登大宝之际。
朕之父皇,当年瞧朕,是否亦如今日朕思此事之感?
一念及此,皇帝陛下身形猛地一顿,仿若寒风吹彻骨髓,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底涌起一阵惶恐,双眼圆睁,满是惊惶之色。
若当真如此,委实可怖,好似陷入泥沼,纵殚精竭虑,恐亦难遂人意,于不经意间,朕竟似已沦为昔年……
连朕自身皆厌憎之人,可这乾坤独断、江山社稷皆系于朕身,又能如何?
皇帝陛下重重地叹了口气,双手无力地下搭在腿上,为此愁绪万千,眉峰紧锁,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无奈。
朝堂之下,群臣见皇帝迟迟未宣退朝,皆面露疑惑。
自陛下御极以来,早朝频次减为一周一回,且每临朝会,总似意兴阑珊,盖因寻常时日,朝中鲜少有要务论处。
群臣上朝,竟与孩童嬉闹之过家家无异,若定要说有何不同,大抵朝堂之事,处置不当便关乎生死。
再说那厢,玉龙军与军部将士早已集结完备,蓄势待发,先行精锐已然悄至翁凯康宅邸之外。
屋内,邓嘉年闻听屋外一群人落地响动,心下一惊,仿若惊弓之鸟,身体本能地绷紧,后背紧紧贴住墙壁,暗自忖道:这般阵仗,莫不是要出大事?
悄然挪至门边,小心翼翼开启门缝,奋力朝外窥探,但见一群玄衣劲卒,手持崭新火铳,日光映照之下,铳身熠熠生辉。
邓嘉年见状,震惊之色溢于言表,仿若木雕泥塑,呆愣当场,嘴巴微张,好半晌才缓过神来,悄然示意郭淮观瞧屋外情形。
郭淮初时未解其意,待看清屋外场景,方恍然明了。
莫名地,他嘴角微微上扬,眼底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笑意,仿若平静湖面被骤然投下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这笑意来得蹊跷,却又实在难挡,像是对眼前这剑拔弩张局面的一种荒诞回应。
他赶忙抬手,假意轻咳两声,试图遮掩,无奈眼中的诙谐仍一闪而过。
邓嘉年目光敏锐,瞬间捕捉到他这细微变化,心底亦觉好笑,嘴角轻轻牵动了一下,可眼下形势危急,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便忙收敛神色,暗暗稳住心神。
只是那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他强压笑意的紧张。
二人立于屋外,听着屋内激烈对峙,只觉头皮发麻。
一时竟无计可施,满心焦虑如乱麻般纠葛,邓嘉年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泛白,时不时踮起脚尖朝屋内张望。
再看贝良策那边,他身姿挺拔如松,行事果敢,毫不犹豫地先派人制住外围守卒,眼神冷峻坚定,似是这混乱局势中的定海神针。
薄唇紧抿,继而有条不紊地吩咐手下逐屋查看,每一道指令都斩钉截铁,声音低沉而有力。
严令一旦察觉异样,即刻破门,那不容置疑的口吻给人以极大的信任感。
反观邓嘉年一行,因摸不透朱鸿达的盘算,尚在犹豫,他紧蹙眉头,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脑海中不断设想各种可能,既怕错失良机,又恐贸然行动会落入陷阱。
一颗心七上八下,悬在嗓子眼。
郭淮趁隙又朝屋内觑了一眼,这一看,不禁心惊肉跳,只见众人皆用火铳对准朱鸿达,黑洞洞的铳口仿若择人而噬的猛兽,这般情形,稍有差池,朱鸿达恐将瞬间殒命,他只觉后背发凉,冷汗簌簌而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