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随即浮现出几分尴尬之色,轻咳一声以作掩饰。
盖因众人肆意翻弄,却未归置如初,如此情状,怎利于友好相商?
周尚文正端坐在屋内,闻贝良策足音由远及近,便知来者何人。
虽垂首,然屋内情形尽在掌控,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这贝良策,终是来了,且看他今日有何说辞。
自翁凯康处折返,一路有四名玉龙军押解,他始终身姿挺拔,神色冷峻。
后二人领命离去,当下屋内,除己之外,唯余二人。
此人入内,立定原地,再未挪步,周尚文便料到来者身份非比寻常。
随即缓缓抬眸望去,果见贝良策面带愁容,静立当场,双手不自觉地握拳又松开。
忆及自身入门时景况,心中了然:他这副模样,怕是也棘手得很,与我相较,半斤八两罢了。
思及此处,周尚文轻笑一声,声音不高却透着几分戏谑,启唇道:“将军何故伫立于此?久站劳神,不若寻座安歇。”
贝良策闻之,亦觉此乃契机,脸上迅速挤出一抹微笑,微微颔首,目光四下搜寻,寻位落坐,坐下时还特意整了整衣角。
心下寻思:这周尚文,倒也客气,我且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尚文望向斜对面之贝良策,干笑数声,笑声略显干涩,出言调侃:“将军所选之位,倒是别具一格。”
贝良策闻此,嘴角上扬,露出得意的笑容,应道:“那是自然,为官数载,岂会连择一座位亦不得法。”
周尚文嘴角微抿,面露尴尬,佯装迟疑,眼神闪烁了几下,开口驳道:“然依下官观之,将军所坐之位,似有不妥。你我同朝为官,平起平坐,缘何屈居于此?”
“周大人所言,不无道理。只是,若论实情,你我二人,恐难称平起平坐。”贝良策答曰。
周尚文闻之,不禁哂笑,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驳道:“将军莫要玩笑,何以见得你我难称平起平坐?下官如今尚未卸任,自当有此资格。”
贝良策闻言,微微点头,含笑道:“诚如所言,大人确有资本。既如此,下官便叨陪末座。”
言毕,起身移椅,动作干脆利落,正对着周尚文,就坐之前,特意命人详加检视,眼睛紧紧盯着侍从的一举一动,待确认无虞,方安然入座。
心下默念:这周尚文,看似平和,实则心思难测,我不可不防。
周尚文见状,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看似温和,实则暗藏机锋,笑问:“将军此举,可是惧下官谋害,抑或别有缘由?”
“一来确惧谋害,二来习惯使然。下官树敌颇多,谨慎行事,在所难免。”
未待周尚文言毕,贝良策急切截断,出言相答,语速颇快,心下焦虑:莫要被他瞧出破绽,我须先发制人,说话间,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周尚文闻之,哑然失笑:“将军诙谐,不过以将军之得罪人众,恐早已……”
言至此处,周尚文戛然而止,笑容意味深长,仿若已洞悉贝良策隐秘,得意之态尽显。
心下暗喜:哼,看这贝良策如何应对。
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贝良策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唯静静凝视,瞧着这昔日权臣如今之窘态,心下无奈:这周尚文,果真是个难缠的主儿。
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哈哈哈……”
周尚文笑声未久,便即收住,旋即以不甘之态望向贝良策,眼神中透着不甘,心下不甘。
今日这局面,虽未落下风,却也未占得便宜,实在恼人。
贝良策见其凝视不舍,遂正色道:“可知,自某投身玉龙军,见多了与大人相仿神情之球员。这般人物,通常难脱死罪。”
周尚文嗤笑一声,反唇相讥:“既将军见多识广,缘何此刻懵懂无知,倒教下官以为将军前来,非为办案,竟是瞧热闹来了。”
周尚文言辞犀利,贝良策却不以为意,反寻得反驳之机:“瞧瞧热闹,又有何妨?似大人这般,入朝堂未久,也算开过眼界。”
言至此处,故意停顿,继而续道:“入得朝廷,上过早朝,此生也算不枉。”
话音刚落,便见周尚文面色骤沉,脸色变得铁青,心下恼怒:这贝良策,好生无礼,竟敢如此羞辱我。
贝良策见状,忙出言解释:“诶诶诶,此乃好事,大人何怒之有?委实冤枉。”
周尚文迟疑片刻,开口道:“倘若,下官是说倘若,下官亦是被逼无奈呢?”
贝良策仿若闻听笑谈,嗤笑道:“哼,若你被逼,莫非我亦是?需知,此只主动请缨,特来此处,怎会被逼?难道,大人真是被逼?”
其言愈发荒诞,周尚文知与他理论不清,遂闭口不言,心下长叹:跟这贝良策,多说无益,徒增烦恼。
脸上流露出疲惫与无奈。
贝良策见其久未作声,又道:“大人实不必如此思量,这般臆想之事,绝尘难成,大人以为如何?”
周尚文沉默以对,不予回应,心下只盼这场风波能早日平息,目光望向远处,陷入沉思。
贝良策微微眯起双眸,舌尖轻顶下颚,蓄意稍顿,心中暗自思忖,这番话已掷地有声,周尚文总该有所回应。
他身姿挺拔,一袭黑袍更衬得气宇轩昂,右手下意识地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目光却始终锁定在周尚文身上。
孰料片刻过去,周尚文仍双唇紧闭,缄口不语,贝良策顿感处境颇为尴尬,仿若置身于空荡冰窖,寒意渐生。
他心焦不已,急于扭转这僵局,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急切,毕竟这般冷场,交谈断难持续,恰似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此刻,他脑海中飞速闪过诸多念头,试图寻出一个能打破沉默的法子。
脚步不自觉地轻轻挪动,来回踱了两步,可越是心急,思绪越如乱麻,苦思良久,却无良策重启话端,焦虑之感,仿若春日野草,迅速蔓生。
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抬起来,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紧绷的神经。
此番心境,恰似居家向亲人辩白时一般,那时的他,满心委屈与无奈,诸多顾忌横亘心间,难以直抒胸臆,欲言又止,好不难受。
如今,这熟悉的憋闷感再度袭来,令他几欲窒息。
斟酌许久,他终决意向周尚文袒露心迹:“若此事果真冤屈于你,自有补救之法。诚如你先前所言,为胁迫所致,如此,你当属受害一方。事态若依你所期发展,那作俑之人,下场只会更惨。其所牵涉诸事,后果不堪设想。”
言罢,他目光紧锁周尚文,眼眸中透着几分期待,微微前倾身子,试图从其神色间捕捉一丝情绪波动。
周尚文闻此,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哂笑,那笑容里透着几分倔强与不屑,应道:“没了。”
言罢,昂首挺胸,直视贝良策,双眸中透着一股执拗与无畏,仿若诸事皆不萦于心,尘世纷扰于他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双手抱在胸前,身姿挺拔,宛如一棵苍松,任尔东西南北风。
贝良策见状心惊,仿若被一道凌厉目光洞穿,未及开口,又闻周尚文那平静却又掷地有声的话语:“一应诸事,我皆认下,亦愿尽述。唯这问讯之人,不当是你,该是丞相大人。”
周尚文此言,令贝良策不禁莞尔,可这笑容背后,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他暗自腹诽,这周尚文当真是个难缠的主儿,知晓一切,却偏要这般行事。
他长吸一口气,鼻翼微微扩张,试图平复心绪,缓缓吐出道:“你若作此版,还是罢了。审你之人,纵非我,亦绝非丞相大人,望你明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