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随即又讨论了一些细节,以及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陆无咎这才告辞离去。
山中安静了下来。
阮星浑身一颤,一道虚影自体内迈步而出,观其形态,乃是一名满头白发的老者。
“师傅!他、他……弟子请的祖师真的是他?”
阮星瞧见师傅,一脸激动莫名。
羊凤昭点了点头。
“啊,那师傅您还邀他出任上坛兵马元帅?还请他助您登阶?”
“你当时念的是什么咒?”
“咒?”阮星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请神咒啊!”
羊凤昭眼神意味深长。
阮星一愣,脸色煞白:“师傅,你的意思是,他、他是神仙?”
羊凤昭负手而立,看着漫天繁星,幽幽吐了一口气:“我六壬法脉,全赖六壬仙师之殊胜,能够劫六壬之神降,不是神仙,也近似神仙。”
阮星道:“可弟子瞧他不过肉眼凡胎,先天元炁更是溃于体表,哪里有神仙模样?”
羊凤昭:“那你怎么被揍得不得不请神,甚至把人家请到了体内?”
阮星哑口无言,半晌讷讷道:“弟子、弟子也是一时大意,猖兵被收了嘛!”
“嘴硬!”羊凤昭戳着阮星的眉头,恨铁不成钢道:“你呀你,说什么除魔卫道,是不是瞧上人家女鬼,想炼成私兵!”
阮星小脸陡然一红:“哪、哪有!”
“你说人家遭了蛊惑,我看你才遭了蛊惑。你只看到桃云笼罩,你可知,她修的乃是花柳魔道。”
“啊?!”
阮星表情登时古怪起来:“神仙玩的这么变态吗?”
羊凤昭摇头不言,目光看向远处。
“可是师傅,这般贸然请他助您登阶,是不是太仓促了?要不要调查一下?”
“确实仓促!”
羊凤昭顿了顿,语气幽幽:“不过,亲朋挚友,有时候也未必能比得过陌生人。”
阮星愣住了。
八卦之火刚刚涌起,师尊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以后想必也是有福之人。”
声落,这一缕分魂随风散去。
大难不死?
阮星念叨着师傅的话,脸色倏然一白,一股难以言喻的后怕和恐惧在心中滋生。
……
……
陆无咎辞了羊凤昭之后,翻身上马,就是往深山老林而去。
夜幕低垂,星辰渐隐,唯有草木的沙沙声,衬托得夜色愈发宁静。
“仙长,妾身……妾身骗了仙长!”
岑樱突然开了口,声音踟躇而惶恐。
“哦?”
“妾身不是陇右宕县人士,家中也不曾供奉什么仙师,妾身其实出身……房中派,所修乃是花柳魔道!妾身见到道长第一时间,就已经施展了蛊惑之法。”
陆无咎扭头看向并行于月影下的岑樱。
说出这话的岑樱,仿佛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脸坦然赴死姿态。
“然后呢?成功了吗?”
“啊?”
岑樱一愣,半晌,结结巴巴道:“应该……没有吧?”
陆无咎内视了一眼,笼罩在魂魄上的三清铃幻影,随口道:“说说房中派!”
岑樱凌乱了。
这么大事情,这就揭过去了?
还是打算问出房中派情况,再杀了她?
“怎么?非得让我把剑架在你脖子上,你才肯开口?”
“不敢。”
岑樱低眉顺眼,略一整理措辞,随即娓娓道来。
她对房中派了解的也并不多。
因为她仅仅是外门外派弟子,甚至没去过总部。
不过,即便如此,依旧足以令陆无咎一窥这个江湖最负盛名的旁门左道。
其实,陆无咎对房中派早有耳闻。
准确的说,是江湖散修对房中派十分感兴趣,以至于从散修口中榨取信息的陆无咎,对房中派也颇为了解。
此时再听岑樱介绍起来,两相印证之下,便知岑樱并未撒谎。
很多细节,甚至远超散修所知。
陆无咎听完,好奇道:
“你既修花柳魔道,怎么又脱离了房中派?”
“他们逼死了我妹妹,我就杀死了他们,此事激怒了门中长老,所以死在了道旁,侥幸吞了一口破晓紫气,这才苟延残喘至今。”
岑樱语气十分平静,仿佛在叙述他人的事情。
陆无咎点了点头,没有追问。
岑樱想了想道:“仙长,房中派在南阳分堂外,有一座抛尸谷,其内可能有残魂驻留,仙长要去吗?”
“抛尸谷?”
“房中派门规甚严,总有门人弟子熬不过去,所以日积月累之下,就有了这么一个地方。”
“此事不急,有件事,还需要你配合一下。”
陆无咎勒马而停,目光炯炯有神的看向岑樱。
那火热目光看得岑樱眼皮直跳。
这目光她太熟悉了。
罢了,她轻咬嘴唇,道:“仙长垂询,妾身岂有不从之理。”
陆无咎:“很好!这附近哪里还有僻静住所?”
岑樱低头看了一眼四周低伏的草木,轻声道:“梁城往西十里,有一座村寨,村寨后面有座野庙,或可安寝。”
“妙极,走!”
陆无咎大赞一声,随即卷起岑樱,调转方向,狂奔而去。
十里山路,在赶林鞭下,弹指即至。
远远便见一座青砖小庙杵立于山林之野,走近一看,说是庙,更像是神龛,在夜色下,黝黑门户仿佛蚀骨销魂魔窟。
陆无咎将老马拴在庙外,领着岑樱进了野庙,一挥长袖,法力澎湃而起,将屋中灰尘,一扫而空。
看得岑樱薄唇轻咬。
陆无咎拍了拍庙中一块顽石。
“来,坐。”
“是。”
岑樱盈盈作福,挨着陆无咎坐了下来,双手不自觉理了理头发。
“你对请神咒,了解多少?”
“嗯?”
“不了解吗?没关系,我有一段请神咒,你先听我念一遍,回头吟诵此咒。”
岑樱眨了眨眼睛,这是打算请神出窍,神魂相愉?
“好,妾身都依仙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