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咎行至山下,想起寄存在农家的马儿,忙循着记忆而去,却见村中气氛有些奇怪,不少人看到他皆是窃窃私语。
看得他满心奇怪!
等走到寄养农家,却见这户农家五六口人一起迎了出来,皆满脸惶恐不安:
“仙长恕罪,昨晚老律山地龙翻身,您老人家寄存在这的两匹马儿,受惊之下,挣脱缰绳,全、全跑了。”
“跑了?”
陆无咎环顾四周,只见不远处牛棚已然被拽塌一角,旁边老牛身上隐见伤口。
院外,不少乡民跟了过来,也不知是不是看热闹?
“马跑了,你可得赔!”
陆无咎压低声音,显得十分冷漠。
“是是是,肯定赔,肯定赔!仙长,老汉家贫,仅有这点钱财,余下钱财,还请仙长宽限一些日子,等老汉卖了老牛、鸡子,定给仙长奉上。”
老汉捧起双手,里面尽是些残值极低的剪边钱,少数几枚碎银,还多是他留下的养马钱。
“此话当真?”
“老汉家宅尽在这里,岂敢欺瞒仙长。”
老汉连忙道,说这话时,身旁老妪抹泪,青壮低头。
唯有孩童懵懵懂懂看着陆无咎。
陆无咎沉声道:“贫道的马,可不是普通的马,你可知晓?”
老汉浑身一颤:“多少钱老汉都赔,只求仙长多宽限一些时日。”
陆无咎摇了摇头:“会画马吗?”
老汉一愣,反倒身后稚童大胆道:“我会。”
“来画一匹给我。”
“画在哪?”
“地上就行。”
稚童捡起一块石头,撅着屁股,趴在干燥土地上,歪歪扭扭画了一匹马儿。
“退后几步。”
稚童丢下石头,连忙退开几步。
“再退几步!”
稚童又退后几步,问道:“行了吗?”
“行了!”
陆无咎满意颔首,猛地一挥衣袖,狂风骤起,卷起漫天尘土。
老汉一家下意识捂鼻闭眼,却听院外传来邻居惊呼之声。
睁眼望去,却见尘埃滚滚中,赫然出现了一匹神骏!
陆无咎翻身上马,一拉缰绳,在马儿高扬前蹄中,朗声道:
“贫道那两匹马,麟子画马已赔,钱留着给老牛治伤吧!”
话未尽,骏马已然落蹄,狂奔而去。
行出村落,回头望去,隐隐还能看到老汉在院中叩首模样,陆无咎摇了摇头,转头继续往山外狂奔而去。
这一走,就是三天两夜。
幸亏胯下乃是剪纸马,若是寻常凡马,只怕早已累垮。
看来凡马丢失,实乃天意。
至第四日清晨,陆无咎终于走出南阳地界,抵达陇右道。
站在山坡上,看着远处绵延十余里的庞大城池。
他轻轻吐了一口气,收起剪纸马,迈开双脚行去。
进了城,他无心欣赏人间烟火气,反而直奔客栈,在一番大快朵颐之后,又洗了个热水澡,这才要了个房间,沉沉睡去。
直到黄昏降临,他才幽幽醒来。
踩着近似清晨的黄昏余晖,离开客栈,步入不为人知的隐秘角落。
此时,城中已然宵禁,颇有几分名气的八角巷后,几只野猫蹲檐望月。
倏然低首间,却见一名道人行于深巷,径直撞入一面墙壁消失得无影无踪,吓得它们弓身炸毛,仓皇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