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刘顼并没有让跪地的赵国舅起身,甚至都没回身看他:“莫非是时光久远,朕的那位出生便夭折了的表兄已经被舅父忘记了吗?”
“武安三十年,十月……二十五日。”赵国舅还是说出了他那位“夭折”的长子的出生日期。
刘顼终于放下神龟,转过身来,声线清冷:“倒是比朕早出生了三日。”
赵国舅闭上了眼睛。
婴孩出生后,一天便是一个样儿。
过了洗三的婴孩肌肤更是会褪去产道中因挤压导致的红彤彤,那周身的褶皱也会展开。
可是双生子,哪怕是一大一小,也不可能是一个雪白圆润另一个却是通红皱巴的呀。
这,就是自己的父亲前承恩公,要杀死自己的亲女以及亲外孙女的原因——他想要赵氏子孙踏踏实实地坐上这汉室的皇位!
赵国舅想起祠堂里那因他磕了许久的头而开启的机关,想起机关里那封厚厚的充斥着理所当然语气的信,想到眼前傲然而立的帝王就是十七年前出生即“夭折”的亲生子,想到自己的妻子十七年间往返于大悲寺与京城时无法抹除的哀思,想到,他那天真美好的妹妹——赵锦仪。
我的父亲啊!你让儿子以后……如何活下去!
“舅母年年都去大悲寺,为朕那早逝的表兄点上长明灯。”刘顼继续说道,“舅父为什么就从来不陪着舅母去呢?”
为什么?赵国舅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是因为,他不想继续看着妇人沉浸在丧子之痛中,仿佛是他作为男子觉得只该惦记着前路。
但眼前的这位帝王,却不会这么认为吧。
皇帝只会认为,他赵政,是知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