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心里思考着，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刘心雨自然不可能知道他的想法，继续说了下去。

“我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却听到外面闹得越来越凶。哭嚎声不断响起，警笛声也越来越大，听上去来了很多人。我就趴在窗户旁往下看，看到很多穿着防护服的人拿着钢叉和袋子来了，武警也来了，好像还有几个穿军装的人也在。

“武警拿起枪就对着那些乱咬人的家伙不断射击，也不制止他们，好像早就知道劝是没用的，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制止一样。那些穿防护服的人就把尸体装进袋子里，扔进了车上。

“可是我们这里住了多少人啊，一层四五十户人家，七层楼就是三百多户，有上千人了。来的那些人根本就不够看的，打了前面忘了后面，有几个丧尸直接从楼上摔下去砸在他们身上，爬起来就开始咬他们。

“后来警笛不响了，枪声也慢慢平息了，来了几十号人，最后能逃脱的一只手就数得过来。幸存的人都躲在家里，有的人稍不注意，发出了比较大的动静，被丧尸听到以后，被分食的连渣都不剩。

“我也是倒霉，家里水管坏了，本来是叫人来修的，结果从窗户往下一看，嘿，维修的师傅是来了，但是已经变成丧尸了，手里还提溜着工具呢。家里又没吃的，躲了几天，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只好冒着风险出来找点东西。大多数人家的门都关得严严实实的，敞开了门的要不就是早被人洗劫一空，要不就是里面的人已经变成了丧尸，幸好我反应快把门关上了，不然我现在也没办法坐在这儿了。

“后来，我看到这户人家的门开了一道小缝，想着进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屋主却是……”刘心雨顿了顿，“然后我就住在这屋子里了，照顾老爷爷的饮食起居。老爷爷似乎是有那什么，创伤什么激动啥的……？”

“创伤后应激障碍，也叫弹震症。”林牧说。

刘心雨点点头，“嗯，就那玩意儿，时常浑浑噩噩的，好几次都被丧尸听到了，在外面撞门。老爷爷每到那时都很激动，嚷嚷着要杀光它们，我就一遍遍哄着他。至于后来的事，也没什么了，我储存的水喝光了，然后就是听到你在上面叮呤咣啷的，想着和你换点水喝。不过说来惭愧，我住在这儿，吃的却是老爷爷的食物，用来和你交换的也是，唉……”

看着刘心雨黯淡的表情，林牧说：“你也是为了生存，不必那么自责。而且实话实说，我很钦佩你，若是换了别人，可能看到屋子里是独居的瘦弱老人，早就不管对方死活，把这一切据为己有了。”

听着林牧的话，刘心雨反问道：“所以，你是会那样做的人吗？”

林牧指了指被踩扁的水壶，“如果我是，又何必冒那么大风险下来呢？”

二人对视着，都轻轻笑了起来。林牧说：“其实刚刚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时，我紧张的不得了，后来看到桌子上那张老照片，一下子就知道你不会杀我了。你把老先生照顾得那么好，说明你是个善良的人，不会轻易做那种事情的。”

这时，躺在床上的老人又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刘心雨急忙过去搀扶他。老人看清了刘心雨的脸，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说：“女娃子，我有点饿了，有吃的吗？”

“哎，有的有的，我帮您拿来。”

刘心雨起身，从桌上拿来一颗蒸熟的土豆，以及之前吃了一半的罐头。摸着土豆，老人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他脸上是祥和的笑容，眼角却微微耷拉下来，神色有些悲伤。

老人静静地吃着，突然看到了坐在一旁的林牧。他的身子一下子紧绷起来，把刘心雨护在身后，恶狠狠道：“你是谁？敌特深入到这里了？”

这一句话让林牧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无措地看向刘心雨。刘心雨轻轻放下了老人的手臂，说：“不是的，爷爷，他是我们的同志啊。刚刚您喝的水就是他送来的，他是我们的好同志。”

“哦，哦……”

老人的神色立马柔软下来，上下打量了林牧一会儿，伸手比了几下大拇指，“好小子。革命的胜利，离不开人民群众的帮助啊，好小子……”

林牧有些尴尬地搓手笑了笑，心里却觉得暖暖的。

正是这时，一阵怪叫声传入了屋内三人的耳中。林牧看向刘心雨，刘心雨叹息一声，说：“那些家伙并不是无脑的蠢货，自打听到屋里发出的动静后，它们像是知道这里有人了，时不时就会来撞几次门，我一直很担心，不知道这门什么时候就会被撞破。”

刘心雨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响了几声，“砰，砰。”

二人紧张地看向房门口，却听得老人问道：“什么动静？鬼子又打过来了？”

林牧扭头看向老人。老人祥和的面孔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杀气腾腾。他走到做饭的地方拿起一把菜刀，死死地盯着房门，将身子挺得笔直。只听得老人语气沉稳，道：

“狗日的小鬼子，看我张平寇不杀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