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学什么?”
男人开口,但身姿未动。他的声音中仿佛蕴藏着魔力,宛若春风温柔,又似夏日温婉,却暗藏秋的萧瑟,以及一丝极难察觉的属于深冬的严寒。
“就学你的自创武功。”
少女想了想,认为师父这样的神人自创出的武功是天下最厉害的神功。
“哦?”男人突然来了兴趣,“为什么是我的自创武功。”
“我要学天下最厉害的武功,然后打败墨饮冬那个臭家伙,当天下第一!”
男人闻言,嘴边露出一丝苦笑,但下一刻,一道阴影短暂遮蔽了笼罩两人的阳光,宛若一只夜莺般俯冲下来,无声无息降落在男人身边。
当夜时和夜冰尘回到夜家宅院时,等待他们的是仍在燃烧的残垣断壁、溢出门外的血河,以及横尸遍野的亲人。
夜时默默地站在门外,他任由夜冰尘哭喊着奔向火海,他的眼底星河流转,仿佛斑斓的宝石,但更深处却只有一片深邃的虚无。
夜时带着夜冰尘离开了这里,他们二人是夜家仅存之人,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再关心。
同一时间,坊间还有更多的氏族被打着“替天行道”、“除恶安良”大旗的军士灭杀满门,一时间搞得民心惶惶、鸡犬不宁。
这导致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生活在墨国的平民只要一听到周围有铁蹄声传来,便立刻一个接一个闭门不出,往昔繁荣的街道上一片萧条之色,到处都是燃烧着的纸屑和死人。
而率领这次“大清扫”的赵首回,他虽然自称正义执行的护国大将军,但在百姓口中却被扣上一顶名为“赵屠夫”的诨号,象征他罪大恶极残杀百姓的恶臭名声。
但也有更多明眼之人能够看出这种惨无人道的事为何会发生在他们身上,那些还未遭殃的商会、名门望族一时间纷纷向当今圣上——封号“墨虓帝”上贡献礼,表示自己的忠心不二。
这使得本来松弛分散的坊间权柄一瞬间被墨虓帝牢牢握在手中,他的一举一动都能够影响到整个国家。
将坊间掌控之后,墨虓帝又将目标指向原本属于墨泽帝的心腹大臣,最终,那些效忠于老皇帝,为他生死征战数十载的功臣,都在墨虓帝和新臣的“苦口劝说”之下,“回家种田”去了。
最后一件事,享受奢华的墨虓帝还将老皇宫翻新了一遍,多了一些黄金宝石的点缀、名贵颜料绘制出的壁画,以及将老皇帝的龙椅砸碎,改用上万斤的黄金融成水,由全国最好的工匠重新铸造而成。
当然,这位墨虓帝还不忘将自己仅剩下的一位纨绔子弟哥哥邀请来皇宫,并封了一个“锦瑟王”的名头,享黄金千两白银万两,坐拥万亩土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至此,墨国百年来平和的格局被彻底改变。因为墨虓帝第一次打通了东西方的来往,短短几周时间,一条名为“金银之路”的来往于东西方最近城镇的商道被修筑起来。每分每秒都有大批当地特产被送往西方诸国,同时也有西方先进的武器、工具被送来这里。这委实是一种暴利,那些曾经被迫投奔新皇座下的商会如今一个个赚的盆满钵满,富可敌国。他们甚至恨不得能早几年投奔墨虓帝,早点让迂腐的老皇帝“病逝”,他们就能早点挣大钱。
“陛下,您的治国方法真是厉害!老臣无论受到任何人的任何蛊惑,斗绝无可能背叛陛下!因为老臣知道,陛下承诺我们洪福齐天,我们就真的洪福齐天,陛下就是当今天下唯一真仙大神!”
墨虓帝悠闲自得坐在黄金龙椅上,他低头俯瞰脚下卑微的众生,眼中充满得意和傲慢。
当然,他的耳朵是听不见这些人阿谀奉承的。几个月以前,在那场讨伐逆贼墨饮冬的战斗中,一个莫名而来的怪物摧毁了他的耳膜,在那之后几个月的时间里,墨虓帝遍寻名医,始终都无法医治,恐怕漫长的余生里他将听不到任何声音。
今天是几个最大的商会会长上朝进贡地日子,他坐在龙椅上幻想着这些人的美言,禁军头领赵首回就全副武装站在他座下。即使墨虓帝自己什么都不做,这些人依然会主动将大量金银送来他的宫殿里,并且笑脸相迎地下跪磕头,即使他一句话也不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那些身价千万的地头蛇也不敢对他说哪怕一个不字。
这种感觉墨虓帝曾经每天晚上都会梦到,那时候他的父亲甚至还会温和地给他将自己以前征战沙场的热血故事,以此安慰他脆弱的心灵。但如今这已不再是幻梦,而是他看得见摸得着的真实。
他太过渴望执掌权力的感觉了,因为他是家中最小的子嗣,无数人长年累月的打压造就了如今他的残暴无情。
墨虓帝嘲笑他老父亲的治国方法,同时也自傲于自己的手段,他认为只有铁腕和恐惧才能让万民臣服。
一个十四五岁小小少年,不知从何时开始隐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一个和蔼可亲、不喜权力纷争的好孩子。
至此,他终于当上一国之君,以恐惧为武器统治芸芸众生,从此他的后半生终将与无尽孤独相伴,还有数不胜数的杀手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