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我等这几户都是外省逃难来此处落脚的,如果不借势打点打点,很容易被人为难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和公子做生意必须四处打点一番是一样的道理。
刚才城门口的衙役们也是看在万捕头面子上没认真翻查咱们,只随便收了点税做样子罢了。”
“噢。那是那是,想不到景山大哥如此会经营,佩服!哈哈……”汪钧惊觉自己话语里的破绽,连忙掩饰自己情商不足的窘迫。
他跟着杨景山一路闲逛,在简陋的黄泥地面上磕磕碰碰地向前走着,途中不禁四处打量起周围充满新鲜感的“复古”环境来。
“那儿就是那洋鬼子传教的地方吗?”汪钧冷不丁指着旁边一间屋顶上竖着个十字架的尖顶屋问。
“嗯,就是那里。”杨景山也停下了脚步。
“我想进去看看。”汪钧禁不住对里面的洋人有些好奇,这个时代的传教士其实很有些冒险和奉献精神,
否则一般人怎肯不远万里,历尽千辛万苦漂洋过海地来这里传教,这可是非常吃力不讨好的事。
教堂并不大,只是尖尖的屋顶和顶上的十字架让它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门是虚掩着的并未上锁,二人推门而入,只见里面除了十字架上的耶稣像和几排简陋的木条凳,
四周冷冷清清的,除了他们二人,连个多余的人影都没一个。
再往里走,隐隐约约听到大堂后面传来整齐而熟悉的童声:“c!c for cat!d!d for dog!!……”
汪钧猎奇心大起,径直顺着声音穿过侧门进了后院。
后院的葡萄藤架下,一个秃头、碧眼、鹰钩鼻貌似“秃鹰”的“洋鬼子”,指着石板上的英文单词,正在教10多个年纪大小不一的华人小孩学英文。
洋鬼子见到他们进来,很随和地冲他们微笑着一点头,
然后招手叫过来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娃儿,让她继续领读,自己向汪钧他们迎了上来。
汪钧打趣地向他拱手道:“好肚油肚!”
洋鬼子愣了下神,接着咧开嘴就笑了起来,也拱了拱手,却是用纯正的中文官话答道:“您们好!请问有何贵干?
轮到汪钧有些意外了,他友善地笑了笑道:“我也是刚游学回国,见到贵教堂一时好奇,就顺道进来看看,打扰了。”
“哦,不打搅,不打搅,请坐。”洋鬼子满脸堆笑,向二人微微欠身做了个有请的优雅手势。
汪钧和洋鬼子就这么天南地北地胡侃了老半天,最后才在杨景山的暗地催促下起身告辞,且似乎二人谈兴未尽,于是汪钧约定日后再来拜访。
原来这洋鬼子名叫车路士,是从大不列颠漂洋过海过来传教的,在厦国呆了10多年,都已经把自己养成厦国通了。
厦上一任厦帝在世的最后几年,曾以西洋教义与儒家思想相冲突为由,严禁外国人在大厦传教。
车路士也算是见风使舵的奇人,见机不对便早早地托朋友从大不列颠海运过来二手的蒸汽机。
在此搭建起了蒸汽机动力的纺织作坊,买通衙门改头换面做起了纺织生意,才算是逃过了一劫。
这几年,随着鎏帝登基,对外开放的态度得到了彻底转变,对洋人传教的禁令也逐渐放松,
而车路士一直念念不忘传教大业,这才又再顺势传起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