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子领着他大嫂、二嫂刨出个第一来,我还给他们那组每人多记了一分呢。”
朱传东瞪大了眼睛,又看向了陆震:“啊!大撒羊啦?那得干成啥妈样啊!”
朱传东说的大撒羊,是指撒手不管,任凭自由发挥的意思。
他担心的是,有人管着还出错呢,没收没管了,谁还能顾得上质量了?
看陆震一眼,多少有点埋怨他没有尽到教导子侄的义务。
不想陆震却笑道:“干得可好了,都跟伺候自家那点自留地一样上心。”
朱传东愣了一愣,嘀咕了一句:“怎可能……你是怎么办到的?”
陆海从兜儿里掏出了他的小本子,递了过来:“朱队长,谁干哪垄我都记下来了,约定好了到时候看青苗。
“干得好的给加分,干不好的扣分。”
朱传东又追问道:“你咋能记得住谁拿的哪垄?
“万一要是记串一垄,那可就全都对不上号了呀!”
陆海回头指了指陆震:“去时候正排,回来反排,准错不了!
“另外,我二叔把当年他在地头上埋的砖头找到了。
“你说巧不巧,你打头的那垄,正好是第一百垄!
“我们把你名儿拿小刀刻到砖上,又埋到地头上了……”
朱传东眨了眨眼睛,把我名儿刻砖上了,还埋地头上了?
也不知道是全埋到地下了,还是给我露半截?
当下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不刻你的名?”
“我?我还年轻……”陆海笑道,“我就是个代打头的,还得是刻你名儿对。”
朱传东斜了陆海一眼:“没给我薅几把苦麻子花放砖旁边吗?”
苦麻菜,花有两种,非黄即白。
众人虽然知道苦麻菜还没开花,但听了朱传东的话,也瞬间脑补出了一幅形象生动的画面——
刻有朱传东名字的半截砖头,斜立在一条五百米长的垄头上,周围被两色鲜花簇拥着。
社员们一个接一个走过来,低一低头,默念一遍老队长的名字。
他们得记牢这个位置,万一记错了,将来自己的好成绩可就成别人的了,要扣分的!
这画面太美,让众人忍不住齐声大笑起来!
朱传东斜了一眼陆震,闷哼了一声:“你个老二!笑得哏嘎的,也不怕呛死你个老不死的!
“我都不用问,这损主意准是你这老小子出的!”
一边骂一边回头瞄了陆海一眼,我干儿子可不能这么干,他留着我还有用呢。
把我埋了,谁给他保媒拉纤去?
另外,你个陆老二,是真知道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地头上的砖,那是你埋的吗?
当年一块给王凤山扛活的时候,埋砖的活倒是咱俩一起干的。
可那时候你小子才多大呀?还没有刨茬锨高呢!
给我搬砖我都嫌你剌裤裆呢!
当然,眼下并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
一半天谁也死不了,过后再骂也不迟……
见陆海离自己依然很远,朱传东忍不住又骂开了:“你他妈往前点不行啊,我这两天又没打算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