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了钱之后,我们按照地址,继续去催缴欠款。那天去的地方比较远,地址也比较分散,我们只跑了五六家。除了一家没人,其他人都承诺很快把钱还上。
第二天是周一,我就没去。今天早上我刚过去,老板就把钱点给了我们三个人。我数了数,根据我们上次追缴的数目,正好对数。”
何飞再次打断他:“你等等。根据上次追缴的数目?也就是说,从周一到周五,那两个人一分钱也没要回来?”
李阳道:“不是没要回来,是根本没去要,他们觉得人少,就没敢去。”
何飞白着他笑了一声:“敢情你还是里面的大拿?!真有出息!”
”我们聚在一起,胆子就大了一些,觉得要账不过如此,就临时改变主意,先去要欠钱最多的那几家。今天九点多,我们到了一个叫大杨庄的地方,欠钱最多的两个人都在那个村子里,经过打听,我们先找到了杨大利的家,他欠了七千多,仅次于另一个他的本家----杨金三。
我们还没到他家,很远就能听见院子里的谈笑声。走近时,看到大门虚掩,我们敲敲门走进去,大门廊下,四个小青年围在一张桌子前打麻将,每个人都叼着烟,胳膊或身上文着纹身,看到我们进去,直直地打量着我们。当时我心里有些发怵,想要离开,可是钟哥拉住了我,同时开口问道:’请问,杨大利老师在不在?’
一个小青年指了指里面,我们走进院子里,看到两个人正坐在一张小桌两端喝茶,旁边还站着两位和门口打麻将的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们仨。
钟哥问道:’请问哪位是杨金三老师?’
背对着我们的穿着花格子短袖衬衫,梳着油头、肌肉壮实的中年人转过脸来,露出满脸横肉。我们仨心里一沉,不约而同后退了一步。
’你们干嘛的?找我什么事?’杨大利用嘶哑的烟酒嗓问道。钟哥遂向他说明了来意。
杨大利未说话,坐他对面正对着我们的人开口了。他看起来比杨大利年龄稍长,穿着一身白色的功夫衫,身材干瘦,一脸精明,对着杨大利讥笑道:’大利,一向都是别人欠我们的钱,现在怎么有人找上门来给你要账呢?你这是咋混的呢?’
这句话显然刺激到了杨大利,他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脸凶相地看着我们:’你们是哪来的骗子?再不滚蛋小心收拾你们。’
’我们不是骗子,是电信公司聘任的员工。您放心,您不用把钱交给我们,只需要把欠下的钱充到手机号上面去就可以。’一向猴精的钟哥竟然说不出话来了,小辫子更是躲在他的身后不敢吱声,我本来也想着赶紧撤退,但既然来了,总得试一试。再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并不理亏。而且,这七千块钱如果要到手,分成也确实诱人。
杨大利瞪了我们一眼,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知道了!你们赶紧走!’
我心中暗喜,杨大利把这一笔钱交上的话,我们一个人可以分一千多了!
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我又朝杨大利问道:’谢谢您的理解。请问,咱们村有一位叫杨金三的老师,您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杨大利哼哼唧唧地似笑非笑,坐下来喝了口茶,拇指向后指了指:’三哥,又来找你了。’
我们又喜又怕,喜的是原来欠钱最多的就在眼前,怕的是,这位本来还面带微笑的的瘦子,脸突然一沉,看起来竟然比杨大利脸上的那坨肉还要可怖。
杨金三摇着蒲扇,一脸冷峻地看着我们,’我欠你们多少钱?’
我稍微弯腰笑着说道:’不是欠我们的钱,是电信公司的。您的是八千。’
杨金三嘴角露出了一丝让我们发冷的微笑:’那我们哥俩一共是一万五喽?’
我们只顾点头,不敢说话。
’一万五,按一百一张的话,一共多少张?’
我们面面相觑,小辫子嘟囔了一声:’一百五十张。’
杨金三挥了挥手:’你们几个,过来!’
正打麻将的那几个人和一直站着的两个年轻人立即围拢了过来。我们心里开始有了一些不祥的预感。
杨金三挥了挥扇子,’一共一百五,一人五十。’
他的话音刚落,我们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六个人立即就把我们围住了,他们每两个人一组,开始对我们拳打脚踢。
何飞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骂了一句:”艹他妈的......不过这五十下,你终于可以长点记性了吧?”
李阳却挺了挺胸脯道:”没有五十!我趁打我那小子没注意,使巧劲挣脱了他,也就挨了二十多下吧。不过可惜的是,把自行车给丢了。”
何飞无奈地苦笑。
自打出了那档子事以后,李阳没少被同学们开玩笑,好在他本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郁闷了两三天后,也不再把别人的嘲笑当回事,这件事就慢慢地被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