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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医生，快来，病人晕倒了！”

走廊里传来护士急切的呼救声。张玉冰立即起身往外跑，何飞和沈兰馨也紧跟在后面离开办公室。

男厕所的门大开着，两名护士，一个推着轮椅，另一个推着抢救车站在门口。当一位老年男性病人在家属的搀扶下，系着裤腰带匆忙离开后，两个人推着各自面前的车辆迅速进入厕所内。相邻几个病房的陪人和轻病人站在不远的地方，抻着脖子向男厕所里看。

何飞和沈兰馨跟在张玉冰的身后迅速进入了男厕所。

一个中年男病人躺在地上，面朝下呈俯卧位。医生们刚进入，两名护士已经一前一后把他的身子翻转过来，变成了仰卧位。何飞看到病人呼吸浅快，口唇青紫。

张玉冰蹲下身子，轻拍病人的肩膀，并朝着他的耳朵呼喊：“喂，你怎么了？”病人没有反应。张玉冰迅速找到患者喉结，然后旁开两个手指的间距触摸颈动脉的搏动，还好，颈动脉搏动明显，患者有自主心跳。

病人其他的生命体征也逐渐从护士口中报出：血压：105/60毫米汞柱，脉搏105次每分钟，呼吸34次每分钟，血糖：7.8毫摩尔每升......

张玉冰让护士撤掉轮椅，然后将处置间的平车推到了男厕所。众人联手把病人抬上平车，推到了病床上。而在病床旁边，另一位护士早已把心电监护仪调试完毕，待病人上了床，立即连接到他的皮肤上。

心电监护仪很快发出嘀嘀的报警音，仪器边缘的黄色报警灯一闪一闪，屏幕上，显示病人的血氧饱和度在75%。张玉冰一声令下：“面罩吸氧，每分钟6L！”

高流量的氧气源源不断地从病人的口鼻进入到呼吸道，病人口唇的青紫色似乎稍稍缓解了一下，张玉冰长出一口气，但紧锁的眉头并没有展开。监护仪上显示病人的血氧饱和度仍然在70%-80%波动，和吸氧前相比，并没有明显的改善。

沈兰馨站在病人的床尾，她正在拿一根棉签轻划病人的足底，结果显示，双侧巴氏征阴性。

何飞看着病人始终升不上去的血氧饱和度，片刻思索之后，他拿起听诊器，对病人的双肺进行听诊。

“呼吸音有些低，”何飞边听边说，同时朝张玉冰的方向看了一眼。

“病人存在右侧肺部感染，右侧的呼吸音是明显偏低，抗生素已经......”张玉冰说了一半停下了，她看到何飞在给自己示意------他现在听得是左肺。

何飞抬起头，取下耳朵上的听诊器，交给张玉冰。此时，病人的双侧呼吸音已经低到几乎听不到了。

张玉冰再次把双侧的呼吸音听了一遍，大脑在快速运转着。病人为什么会晕倒？为何双侧呼吸音都明显降低？高浓度吸氧的情况下，血氧饱和度为什么升不上去？张玉冰的双手微微颤抖，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作为在现场年资最高的医生，张玉冰责无旁贷是该病人抢救的总指挥，她的情绪会影响到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医护和家属。此刻，冷静是她必备的基本素质。张玉冰在病人身上听诊花的时间比平时要长，实际上，她是在给自己创造一段思考的时间。片刻以后她抬起头，朝护士小云用比平时稍微高一些的声音问道：“病人今天的抗生素打了吗？”

小云不假思索回答：“打了，他上厕所之前，我刚给他拔了针。”

张玉冰似乎很满意地嗯了一声，重重地点点头：“病人肺部感染比较重，抗生素一定得按时按量用。”病人家属的目光一直在病人和张玉冰脸上来回游移，看到张玉冰自信镇定的表情，一直悬在半空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张玉冰极力控制着自己紧张的心情，目光扫过病人，又看向旁边的沈兰馨和何飞。沈兰馨也看了张玉冰一眼，目光有些茫然，何飞则低着头，右手在病人的双小腿上来回触摸。

“病人的腿明显肿啊”，何飞说道。

“是的，这个病人是慢性肾衰竭，来的时候两侧下肢都有些肿胀，现在比前几天还轻一些。”分管护士说道。

“哦”，何飞似乎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右腿好像比左腿要粗一些。”随即，他抬起头朝张玉冰道：“是不是他做个心电图看看？”

没等张玉冰回答，分管护士继续说道：“前天他刚入院的时候我刚给他做完，轻度ST-T异常，没有别的问题。”

张玉冰看向何飞，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再给他复查个吧，毕竟病情出现了变化。”她边说边把目光投向家属，家属忙道：“好的好的，该做就做。”

伴随着嗡嗡的机器噪声，病人的心电图结果在张玉冰的注视下缓缓打印了出来。张玉冰手指在其中几个导联上轻轻划过，眉头又开始紧锁。

何飞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他向前一步，想看看心电图的结果。就在这时候，病人出现了新的状况。

监护仪上的报警音骤然变得急促，显示呼吸频率进一步加快，而血氧饱和度水平则在急剧下降到60%以下。众人赶紧看向病人，只见他的脸色重新变得青紫，喉咙里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堵在那里。短促的几声咳嗽之后，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使透明的氧气面罩变成了恐怖的红色。

众人皆大惊，张玉冰回头喊道：“去，赶紧打电话，联系ICU！”后面的年轻护士应声而去。张玉冰又把目光转向何飞，恰巧何飞也在看向她。

“我建议，立即使用低分子肝素和尿激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