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说了不放辣?!你是想死吗?”
“仙君…仙君!”
那摊主的双眼因恐惧而瞪大,死死地盯着那抵在咽喉的冰冷剑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不住地颤抖,却一个句完整的话也吐不出来。双腿似没了骨头般,“扑通”一声重重跪下,膝盖与地面碰撞的闷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是小人弄错了!小人是巴蜀本地人,放辣放习惯了!仙君饶命!”
好不容易结结巴巴说完,他又猛猛以头抢地磕了十几个响头,浑身颤栗地喊着饶命。
面对秦梅香的方向坐着的修士也面目狰狞,虽说不像另一个那般冲动,也猛然朝桌上鲜香扑鼻的那碗排骨面啐了一口唾沫,咬牙切齿怒骂着:
“妈的!大冷天的想好好吃点东西,就被你这么个贱狗搞砸了!”
别着素簪的那个修士倒还算稳重,一句话没说,也可能是因为背对着,所以看不见神色罢了。
眼看着长剑即将穿喉而过,秦梅香下意识地跃身上前,抬手间便将剑尖挑开。待那吓得魂飞魄散的摊主反应过来时,秦梅香挺立的身躯已经站在他身前挡住了。
“你!”
拿剑的修士见自己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轻易挑开,自是非常不甘,他面庞瞬间憋红,又猛然挥剑而来。
秦梅香全神贯注盯着他,眸色幽深,紧攥剑柄正准备拆招,却听方才背对着他的修士不悦地低呵一声,沉重肃穆。
“够了,洪儿,像什么样子!?”
挥砍到半空中的剑猛然愣住,秦梅香却未曾松懈,依旧杀意凛然地紧紧盯着方才那个叫做洪儿的修士。
对方明显十分不服气,脸颊还在因方才的愤懑而微微泛红,眉头紧紧皱起,眼中似有怒火在燃烧,目光如锋利的刀刃般回射向秦梅香。
二人剑拔弩张,谁也不肯先让步。
身后的摊主浑身抖个不停,宛如抓住救命稻草紧紧般抱住这个身躯比他瘦小上将近一倍的少年的大腿,涕泗横流地惊呼小仙君救命。
“洪儿!”
又是一声呵斥,那修士才喘着粗气愤愤将长剑收回,使劲砸进剑鞘当中去。
秦梅香心中紧绷的弦总算略微松了些,他用空余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摊主的背示意他安心,但还是十分警惕地死死看着三人,生怕其中一个会忽然偷袭。
尽管方才觉得难敌,他此刻还是奋不顾身地护着身后的人,临危不惧。
“香香,你知道师尊为什么教你剑法吗?”
王凡托着腮慵懒地坐在梅树下,语气轻柔,一双眸子微微眯着,含着笑意,涟漪阵阵,看着正在练习新剑法的小少年。
秦梅香身形一滞,疑惑地转过头看向他,满脸不解。
学习剑法还有为什么吗?
不过就是为了提高修为,又或许是为了他从小就想学飞的执念,再不济就是为了以后打架能不被欺负…
还能有其他原因吗?
他不明白师尊为何会突然这么问,毕竟跟师这么久了,王凡还是头一次问他这样的问题。
“为了教我飞?”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王凡埋头情不自禁地笑了笑,而后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答的不对。
那还能因为什么??
秦梅香也好奇答案究竟是什么,于是将树枝收回掌中,挠了挠头朝王凡走过去,继续猜测地问:
“那…师尊是为了让我变得更厉害?”
好歹总算是沾了点边,王凡轻轻拍了拍身旁的树根让秦梅香过来坐下。
但秦梅香却更看不明白了,那副似笑非笑又高深莫测的神情究竟是觉得他答对了还是没答对啊…他撇着嘴角坐到王凡身旁,就等着对方的回复。
谁知王凡又问:
“那变厉害的目的是什么呢?”
看来是答到点子上了,与他方才在暗自猜测的一样!秦梅香瞬间自信了几分,咧开嘴迅速回道:
“为了以后不被欺负!”
孩童的思维总是单一的。变得厉害了就只会觉得自己以后不会再被欺负,学了新的招式就只会觉得自己长进颇多,能力大了就只会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谁没有天真的时候呢?
王凡微微侧头,伸手抚了抚他的脑袋,神情却不如之前那般慵懒放松,反而变得正经认真起来,语气也十分严肃地对着秦梅香说:
“变得厉害,是为了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保护无辜的人,保护该保护的人。”
秦梅香歪歪头,眉头轻皱,眼中满是迷茫。嘴唇微张,像是有问题即将脱口,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王凡轻轻叹了口气,知道他还不懂,便继续说道:
“总而言之就是,像梅树替你遮阴挡雪,像薄荷替你清暑解热,像文夫人为你撑伞,像叶公子遇到修士时将你护在身后,像师尊时刻陪在你身边。你总有一日会懂的,你所学的一切,不应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保护。”
直至今日,秦梅香才真正懂了王凡曾经语重心长对他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他懊悔,他自责,他悲痛,他没有保护好梅院,没有保护好母亲,没有护好自己所爱之人,没有保护好自己想保护之人…
但好歹…
他心中酸涩,侧头看了一眼瑟瑟发抖抱着他大腿的凡人,眸色幽深晦暗。
但好歹,总算是暂时护住了一个无辜之人。
前者他到的太迟了,以至于满眼陈尸,血流成河。
但至少此时此刻,他没来迟。
秦梅香瞬间眉目一凛,面对着三人沉声道:
“不论你们是谁,若要滥杀无辜,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