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是呀。要是咱们的车队刚好走到这里,轰隆隆——哗……”后面走来的人跟着附和说道,“得,今晚可就不用喝稀饭了,明早也不用赶早起了!”
庆幸过去,另一个问题立刻便被提了出来:“山石挡道,车队无法通过。这可咋办?”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呗!”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大汉说完,纠集二十来名青壮劳力上前,分站巨石周侧杭育杭育的奋力去推;然而恰如蜻蜓撼石柱,又似蚍蜉摇大树,忙活了四五分钟,巨石动也未动分毫。
“拿我车上的钢钎铁锤来!”络腮胡子回头喊道。
立刻便有人从后面车上取下钢钎铁锤扛了过来:“张石匠,这下全看你的了!”
“放心,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满脸络腮胡子的张石匠接过钢钎铁锤,面带倨色的说道;说完大步走到巨石跟前左右打量一番,然后把钎插入巨石末端的一道裂缝之中,回头问道,“谁来扶钎?”
“我来我来!”老咕嘎小跑上前,伸手扶住钢钎半腰。
张石匠甩去棉袄,露出贴身汗褂,又将腰间毡带紧了两紧,“呸”的一口唾沫吐于两手掌心,哗哗对搓几搓,然后双臂抡圆,将铁锤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老咕嘎吓得紧紧的闭上双眼。
“嗨——”
一声呼喝,八磅铁锤结结实实的砸在了钢钎顶端,直将老咕嘎的两手虎口震得生疼;待铁锤砸着钢钎发出的嗡嗡声响过,老咕嘎睁眼看时,钢钎不过楔入巨石裂缝才二指来深。
“嗨——嗨——”张石匠大声呼喝着,一锤一锤的奋力猛砸,钢钎钎尖一指一指朝向巨石裂缝的深处挤进着。
混在围观人群中的梁栋看得明白,张石匠的计划其实原始而又简单:将钢钎顺着巨石的裂缝楔进去,楔到一定程度,先将巨石剖成几瓣,然后再将剖成的几瓣分别推下悬崖,清开道路;——这种做法虽有一定的可行性,可惜却太过费时费力了。
“要是……”梁栋粗略估算了巨石的体积和重量、山坡的高度和斜度,又将目光转向山腰和山顶间的累累乱石观察许久,一个大胆的设想突在心中形成;不过既然张石匠已经抢在前面,他便决定暂不提起了。
“照这样子,只怕得三天三夜才能把巨石剖碎,把路面清开哩!”正在思索之际,梁巧巧忽在一旁快言快语的说道,“等到那时,只怕黄花菜都凉了哩!”
梁栋急忙喝止梁巧巧:“巧巧……”
“本来就是嘛!”梁巧巧颇不服气的说。
有人跟着在旁附和,话语更为尖刻:“这姑娘说得很有道理。照这样子,只怕咱们真得找个地方睡上三天三夜,然后再过来看看巨石到底剖碎了没有哩!”
“是吧是吧,看我说的对吧?”梁巧巧把脸转向梁栋,得意的说。
二十余锤过后,张石匠已早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而钢钎不过楔入巨石裂缝三寸来深,心中觉出事情难办,但因刚刚说过大话,无法立刻撒手言败;正在拉屎找不到车辙时候,忽然听到梁巧巧说话,随即顺坡打滚,把一腔火气撒在了梁巧巧的头上。
张石匠把火气撒在梁巧巧头上的方式,便是停下手中铁锤,转头张望半天,然后大步走到梁巧巧跟前,将铁锤往梁巧巧手中一擩,道:“来来,你能,你给想个更好的办法!”
梁巧巧吓得后退几步,结结巴巴的说:“我?别别……”
“自己没能耐,就不要在旁瞎说风凉话,泄别人的气!”张石匠冷冷的说完,转头重新走向巨石。
梁巧巧当众受了难堪,登时满眼含泪,望着梁栋委屈的叫道:“哥!”
梁栋把梁巧巧拉至身后,再次望望巨石望望山顶,沉吟许久方字斟句酌的说:“我倒有个办法,只是不知可行不可?”
“你要有更好的办法尽快把巨石弄开,不单我,我们大家伙儿都服气你!”张石匠刚刚抡圆胳臂将锤举过头顶,听到梁栋的话,转头抢白了一句;说完索性放下铁锤,走到旁边一块岩石上坐下,披上棉袄,拧根炮筒烟卷吞云吐雾的抽了起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梁巧巧立刻破涕为笑,斜眼望着张石匠鼓掌说道,“哥,露一手给他看看!”
梁栋呵斥梁巧巧道:“去去去,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没事别跟着瞎起哄胡咧咧,我不过是说说而已!”
“没有勾勾牙,就别吃顽顽肉。”张石匠实在想把包袱甩给梁栋,便又冷笑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吐一口唾沫那就得是一颗钉,别净干些说大话使小钱的屁事。我今天倒要看看除我张石匠外,还有谁有能耐把这大石头移开!”
老咕嘎、莲花落看不惯张石匠的嚣张做派,鼓励梁栋说道:“梁栋,咱真要有主意,那就露一手震震他!”
“对,露一手震震他!”其他的人跟着说道。
事已至此,梁栋既无路可退,又被激得火起,索性道声“好”,甩脱棉袄,翻身顺着巨石旁边的崖壁手脚并用的攀爬而上。
梁巧巧、老咕嘎、莲花落和所有的人都微扬脖颈,朝向梁栋的背影望去,似在肚里猜测着梁栋的用意,唯张石匠旁无他顾,只管独坐石上大口大口的抽着烟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