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梁单名栋,
里格楞来里格楞!
……
梁栋望着范晓荷,满含歉意的说:“这帮家伙,见不得工地上来个漂亮姑娘;一见来个漂亮姑娘,简直就跟疯了似的大喊大叫。要不,我们往那边走走,找个僻静些的地方说话?”
“好,听你的!”范晓荷爽快的答应了。
于是梁栋在前范晓荷在后,两人顺着狭窄山道左绕右拐,朝向对面坡间一片石海林波中走去。
在经过一带左侧是崖壁、右侧是深涧的路段时,可能是鞋跟卡进了狭窄的石缝,也可能是鞋底踩到了光滑的石片,范晓荷身子突然猛一向外侧歪,同时嘴里发出惊呼:“哎呀……”
梁栋听到范晓荷的喊叫声,立刻扭头转身,大步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至范晓荷跟前,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范晓荷的胳臂。
范晓荷在梁栋的紧急抓扶下总算有惊无险,没有摔倒在地并跌落数丈多深的涧底。
范晓荷脸色煞白,惊魂未定的说道:“谢谢,谢谢!”
“你穿半高跟皮鞋走这种山路,可真得小心点!”梁栋说着,把手从范晓荷的胳臂下抽回时,却不经意间碰到了范晓荷的手。
范晓荷反手轻轻一握,就握住了梁栋的手。
其实严格来说,那并不能叫“握”,只不过是范晓荷的手指无意间钩住了梁栋的手指而已。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触电般的呆住了,竟木雕泥塑般的僵立不动。
于梁栋而言,这是长这么大以来,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和异性肌肤相触;他直觉得胸口咚咚乱跳,一颗心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偷眼打量范晓荷时,虽满面绯红,却表情镇定,双唇半翘,二目微饧,仿佛在期待着什么似的。
也许只是两三秒钟,也许只是电光火石的瞬间,两人便迅速分开了手,各站狭窄的山道一侧,谁也没有再把眼神投向对方。
幸得这一带寥落僻静,没有过往的民工,也幸得驴娃、四赖子和高二寸早从山头后面跑开,要不然又有一番谑浪嬉笑甚至哦吼大叫了。
两人没再说话,依旧是梁栋在前,范晓荷在后,默默的走进石林当中,然后各自扬首凝目望着伏于西天山头上的残阳。
两人之间,保持着丈余来远的距离。
“你有别的什么事情要告诉我?”许久,梁栋开口问道。
范晓荷的脸色已经十分平静了,仿佛刚才那尴尬一幕根本没有发生似的说道:“两件事情。第一件,县广播站派驻引丹工地广播分站近期即将举行首播仪式,经过三轮角逐,我已正式被确定为播音员了。欢迎到时收听我的节目并多提宝贵意见!”
“好,由衷的表示祝贺并坚决认真收听。”梁栋高兴的说,“至于宝贵意见嘛,我看还是免谈了吧!”
范晓荷并不勉强,继续说道:“第二件,就是县上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正在加紧排练节目,准备近期逐工段的进行慰问演出,我已通过竞争当上了报幕员。这是我第一次当报幕员,希望到你们工段上演出的时候,你一定要大力支持我!”
“真的吗,两件都是好上加好的事情啊。”梁栋更加高兴起来,“说,到时候需要我怎样支持你?”
“你笨啊。”范晓荷似有意又似无意的白了梁栋一眼,语气里含着娇嗔意味,“就是鼓掌叫好啊。我一在台上亮相完毕,你就使劲的鼓掌叫好;我一在台上报幕完毕,你就使劲的鼓掌叫好。不但你要鼓掌叫好,还要发动你的熟人朋友们帮忙鼓掌叫好!”
“这个简直容易得就跟一加一等于二一样。”梁栋笑道,“我到时一定拼命鼓掌拼命叫好,哪怕把手掌鼓烂把嗓子叫哑也在所不惜!”
“贫嘴!”范晓荷浅笑着,低低的嘟哝一句。
梁栋没有听见,问:“你说什么?”
范晓荷没有回答,只侧转身体,双目盯着梁栋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啊。梁栋,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你对我好肯帮我忙,我一定会回报你的。我到时要送你一件宝贵的礼物!”
那一刻,夕阳最后的几缕余晖恰正耀着范晓荷,为范晓荷的头发和脸庞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茸光,也使范晓荷的两只大眼睛更闪射出熠熠的光彩。
梁栋只瞟了范晓荷一眼,便急忙心慌意乱的将目光移向他处。
范晓荷说完,竟然伸出手掌要和梁栋击掌相约。
梁栋没有伸出手掌,范晓荷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上,然后转头大步走开。
范晓荷身后,梁栋独立原地未动,——他在等待梁巧巧和小货郎分手后走出山林走回窝棚。
范晓荷走出老远了,转头看看梁栋依然站在那里,以为他在依依不舍的目送着她,就挥手叫道:“回去吧梁栋,不要这样,过两天咱们就又见面了!”
梁栋不知道,就在他和范晓荷说话时候,周月红就站在禹山半山腰处的一株梨树下,居高临下望着他和范晓荷的身影;周月红白里透红的脸上,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
“天上的云彩地上的霜,大姑娘的小手白菜帮;红透的柿子棉花包,大姑娘的小手水蛇腰;……”
一阵马蹄般的踏踏声,杂着破锣般的吼唱声,把梁栋从回忆中惊醒了过来。
梁栋回头看时,原来是驴娃、四赖子和高二寸又顺着工段气喘吁吁的疾驰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