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带走一片云彩。
郑颜萍清楚地记得,自己和伯康在读这首诗的时候,还看到过一篇介绍徐志摩的母校英国剑桥大学建筑物的文章。在这篇文章里,作者说剑桥大学的建筑物,曾经几百年没动过,所以现在仍然保留着当年的样子。
把徐志摩的诗集拿在手里,郑颜萍在想,剑桥送走了多少莘莘学子,康桥作别了多少痴情少年。风风雨雨几百年,剑桥依旧,康桥依旧。于是,她在《再别康桥》这首诗下面写道:“伯康,还记得我们共同读过那篇介绍徐志摩的母校英国剑桥大学建筑物的文章吗?你我的爱情,就像剑桥大学里的建筑物,虽然历尽沧桑,但不变的是永恒,永远伫立在我们心中。”
郑颜萍知道,自己和李伯康是被医院领导们故意安排出去学习的,这些伯康至今还蒙在鼓里。她更知道,即使李伯康不外出学习,仅凭他和自己的抗争,也是无法抵御命运安排的,目前自己只能到上海去了。今后的路怎样走,她无法预料。
郑颜萍起程去上海了,是和她外婆、舅舅、父亲、母亲一起走的。
塔里木的初秋真是一幅大写意,斑斓的色彩是任何高明的画家也难以描绘出来的。垂柳还吸吮着浓烈的阳光,将她的柔枝细叶轻盈地挥洒着,微风吹过,窄窄的叶片轻轻地漂游着,仿佛向人们诉说着金秋的浓烈和酣畅。一排排白杨树已被塞外的阳光深深陶醉了,将绿色沉郁得淋漓尽致,在深沉中保持一份青春的韵致。无论寒来暑往,它那坚毅的性格,从不会因外界的因素而改变,都一如既往地守护着一份信心,一份责任。
钟海涛这两天白天晚上加班加点地写材料,有时连吃饭也是他母亲催了好几遍,终于把三分场精神文明建设和工会半年工作总结写完了。他工工整整地抄写一遍后,向三分场办公室走去。
闫俊辉刚从地里回来,看到钟海涛已经将两个总结材料都写好了,抬起头来疑惑地看了看他说:“海涛,这么快就写好了?这两天你没到你们机车组上去干活吗?”
“闫书记,前天我听兰兰说,为了平衡工作量,让别的机车组先追肥,我们的机车组从今天晚上开始,才加班作业。她让我这两天赶紧把总结材料写好了,再到机车组上去干活。”钟海涛回答说。
闫俊辉笑了:“海涛,那是兰兰骗你的,这两天她每天晚上都在加班哩!你想想看嘛,追肥和打缩节胺两项工作同步进行,时间这么紧,任务又这么重,怎么可能让机车组不加班呢?”闫俊辉说完,又由衷地感叹起来:“兰兰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白天干活晚上加班,从没叫苦喊累过,你快去换换她吧,就是铁人,也快招架不住了……”
钟海涛听了,连忙打断闫俊辉的话问:“闫书记,她现在在哪个地号里?”
“我刚才从地里回来的时候,看见她的机车正在407地号里施肥哩!”
听了这话,钟海涛拔腿就往407地号奔去。看见刘兰兰还在认真地驾驶机车中耕施肥,张大中在一旁帮助这个地号的承包人员配肥料,他急忙撵上机车。
刘兰兰看见钟海涛撵上来了,连忙将机车停下来,伸出头来轻轻地问:“海涛,材料写完了吗?”
钟海涛哽咽着说:“写完了,兰兰,我来换你一会儿吧!”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将车门拉开了。
刘兰兰没有推辞,扶着车门慢慢走下机车。钟海涛蹬上机车驾驶室后,掌稳方向盘,轻轻地一踏油门,机车缓缓地吐出一股蓝色的烟雾,稳稳地行走在棉垄里。
看见钟海涛平稳地驾驶着机车,刘兰兰很欣慰地笑了。她走到地头的一棵大树下,拿了几块肥料袋子铺在地上,一躺下来就呼呼睡着了。
刘兰兰这一觉睡得真香,张大中叫她好几遍,她才慢慢醒过来。看到晚饭已经送到地头了,她一个激灵,赶紧坐起来,看看钟海涛正在不远处追肥,机车不仅行驶得很平稳,声音也很正常,她才欣慰地笑了一下,刚想站起来吃点饭,立即感到眼睛直冒金星,而且还头重脚轻,站直不稳,她知道自己感冒了,只好扶着树干又坐下来。
刘兰兰的这一切举动,被张大中看得清清楚楚,他盛了一碗饭来到她面前:“兰兰姐,先吃点饭,然后再回去休息一下吧?”
刘兰兰接过饭碗,但实在没食欲,又将碗放下来。
“兰兰姐,您太累了,还是回去歇歇吧!”张大中又催了一遍。
“不,大中,再过两天,追肥和打缩节胺都要结束了,这个时候是决不能歇歇的。呆会儿海涛过来了,你就说我这会儿有点事要办,让他坚持一会儿,我回去吃点药就过来。噢对了,这事你可千万别跟海涛说啊!”
张大中几乎流着眼泪答应下来。
刘兰兰回到家中,感到全身发冷,头晕,流清鼻涕,并且一个劲地打喷嚏。
兰兰的母亲看到女儿出现这些症状,又看见她脸色红红的,慌忙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感到很烫,知道她感冒了,心疼地责怪起来:“兰兰,妈不知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就是不听,新疆这地方和老家不同,天气虽说热得很,可到了晚上,或是有阴凉的地方,还是很凉的。这会儿感冒得这么厉害,难受了吧?你爸说他到办公室去跟闫书记商量明天的工作,等他回来了,我向他说说去,快别干了,整天一个人没白天没黑夜地干,怎么能受得了?你先睡一会儿,我去给你熬点姜汤喝!”
听了母亲的话,刘兰兰连忙用恳求的口吻说:“妈,再过两天,施肥就要结束了,你千万别跟我爸说那么多了,再说了,海涛已经回到我机车组上干活了。妈,您就听我一句吧,我不想让别人到我的机车组上。”
兰兰妈心疼地看了看女儿:“兰兰,妈就是不向你爸说,你爸也能看见你天天加班受不了,也要派人到你机车组上的,你怎么这么任性呢?”
“妈,我求求您了,千万别让爸派人到我机车组上……”话还没有说完,刘兰兰的眼泪已经流下来了。
刘兰兰的母亲看到女儿这副表情,只好说:“兰兰,妈不向你爸说了,总该行了吧?你先别急着去干活,妈还是赶紧熬些姜汤给你喝,这总该可以吧?”
刘兰兰这才点点头。
刘天明回来后,刘兰兰的母亲还是忍不住把刘兰兰感冒的事向他说了。
听完老伴的话,刘天明十分生气:“我说要调整一个人到她机车组帮忙,她死活不愿意,你说能怨谁来?闫俊辉、赵踊跃、惠亚兵都说要调整一个人过去,她也不答应,你再说能怨谁来?犟脾气的人,受受罪,就知道厉害了。”
“那她为啥子不让调整人过去帮工来?”刘天明老伴问。
“为啥子,我怎么知道为啥子来?”刘天明仍然很生气回答老伴的询问。
刘天明的老伴听了,低头沉思起来。
经过近一周的紧张忙碌,三分场最后一次追肥和打缩节胺工作终于结束了。
也就在这时,刘兰兰终于病倒了。不仅发烧,头也疼得很厉害,经医生检查,说是太劳累的缘故,要她静养上一段时间,慢慢就会恢复健康的。
塔里木盆的秋天,胡杨树仍然披着绿绿的伞冠,静静地享受着金色的阳光。及及草和红柳厚厚地覆盖在沙漠边缘上,庇护着这一方水土。狂风也不忍来打扰人们的生活了,更不愿光顾田野了,绵延的沙丘一展它那柔美的身姿,充满迷人的质感。
经过几天几夜的汽车、火车、公交车的乘坐,郑新志一家人终于到达上海了。
因为是护理学专业,郑颜萍顺利进入一家医院里上班。虽然在家是独生子女,但边疆农场的工作和生活经历,锻炼了她吃苦耐劳精神,再加上娴熟的护理技术水平,在这家医院里上班,她的工作能力很快得到人们的认可,只是她思念李伯康的心情却与日俱增。即使工作比较繁忙,也丝毫不能减轻她对李伯康的想念,于是提笔给李伯康写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