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路灯昏黄的光晕洒在街道上，将我和肖胖子的身影拉得修长而又略显孤寂。我们沉默地走着，刚刚在王大头公司里教训他时的那种畅快淋漓，此刻已如过眼云烟般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未来深深的忧虑与凝重。因为我们都清楚地知晓，从这一刻起，我们已然告别了曾经那单纯痴迷古董的青葱岁月，正式踏入了这个波谲云诡、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江湖。

脚下的路仿佛没有尽头，我们的思绪也如同这夜色般深沉。走了许久，肖胖子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兄弟，我想明白了！”

我微微侧头，问道：“想明白什么了？”

肖胖子的眼神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他激动地说道：“我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地当包袱军厮混下去了！古玩，那可是一片浩瀚无垠的金钱汪洋大海啊！倘若没有在这波涛汹涌的海里沉浮闯荡的本事，最终必定会被无情地淹没。我要登上坚固的舰船，迎着汹涌的海浪，奋勇前行、全力冲刺，不但要从这海里捞出肥硕的大鱼，还要毫发无损地最终踏上胜利的彼岸！而在这漫长且艰难的征程中，我需要一位能够掌控全局、引领方向的掌舵老大！”

我眉毛轻轻一挑，心中已然猜到了他的意图，却还是问道：“所以？”

肖胖子无比郑重地凝视着我，那眼神仿佛要将我看穿：“你就是我的掌舵老大！”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我的心中猛地一激灵。灵儿姐曾经的叮嘱仿佛在耳边回响：菩萨众人抬，神仙锣开道。若想在古玩界成为众人敬仰的神祇，必然需要有人陪伴左右，一同披荆斩棘。而此刻，肖胖子显然是这第一位挺身而出、甘愿追随的合适人选。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决定了？”

肖胖子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在身旁的电线杆上，那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决定了！你本事比我高强太多，你的手太过细嫩、珍贵，不能去沾染那些脏活粗活，这些统统由我来承担！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心中唯一的神，方神！”

我被他的决心所打动，也扬起拳头用力砸向电线杆：“好！以此为誓！”

肖胖子见状，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笑容犹如穿透乌云的阳光，他的眼神中布满了对未来充满希冀的光芒。

……

王大头此次吃了大亏，被我们牢牢地捏住了七寸，想必他短期内是不敢再对肖胖子父子俩有任何非分之想了。他定会向裴哥回复，说肖胖子父子因为惧怕追债，已然逃离了金陵。然而，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叮嘱肖胖子明后两天务必将肖伯转移到乡下的医院去。毕竟，对于裴哥这样的人物，我们必须要做到一击即中，让他彻底失去翻身的机会。但这绝非易事，不同于教训王大头那般简单粗暴，对付裴哥，我们必须耐心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

与肖胖子分别之后，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出租屋。可刚到出租屋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打骂声。

“阿拉和侬已经没了关系……胡三，侬不要再来缠我！”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绝望与愤怒喊道。

“你个臭三八！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老子玩了你这么多年，你他妈倒是舒坦了，现在说没关系？”一个男人粗暴的吼声紧接着响起。

“啊……”女人的惨叫声划破了夜空。

“艹！快给钱，不然老子今天打死你！”男人的怒吼声中充满了贪婪与凶狠。

“……胡三！侬这个港比养子！”女人试图反抗，却只是换来更猛烈的攻击。

“你他妈一天到晚出去接客，敢说没钱？！”男人恶语相向。

“胡三……这些年阿拉赚的钱全让侬抢去赌博输掉了，起西伐！”女人哭诉着。

“少废话！今天不拿钱出来，我就把你直接活埋了。”

随后，便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拳打脚踢之声和女人凄惨的哀嚎。

我皱着眉头走过那个房间，心里明白这个房间是女房东的。透过门缝，我看到屋内一片狼藉，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身上的衣服被扯得七零八落，边上一个赤膊汉子正对着她又抽皮带又打耳光。女人的脸已经肿得老高，嘴角不断地流出血来。她试图奋力反抗，却被胡三轻易地两下打倒在地。赤膊汉子一边打一边骂：“给不给钱？给不给钱！”

我心中一阵烦闷，本想着好好租一间房子，安安静静地过日子，没想到竟然遇到这样的糟心事。当下便寻思着赶明儿得找找有没有更好的地方，赶紧搬出去。我并非圣母，没有那种舍己为人的高尚情怀。看了一眼这混乱的场景后，我便回到自己房间，关上了房门。只是我听力太好，此刻却成了一种折磨，那斜对面房间传来的声音不绝于耳。

“那小子是不是租你房子的？！快去向他要租金！”胡三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租金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侬伐要打主意！”女房东带着哭腔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