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玗离开之后,许清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了房间。她的脸上带着满满的疑惑,那双明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开口问道:“她……是不是杜家大小姐?”
我看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平静地应道:“是。”
许清听闻,那张俏丽的脸上顿时写满了惊诧,嘴巴微微张着,好一会儿才说道:“还真是啊!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之前在电视鉴宝栏目看过她。噢呦……她走的时候还眼圈红、脸红咧,委屈巴巴一副小女人样,小弟你可真有本事!”
她自然是不了解其中的缘由,杜婉玗眼圈红是因为讲述了自家姐妹内斗的那些烦心事,而脸红则是被我那故意气她的话给惹的。但这些复杂的内情,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跟许清解释得清楚的。
我看着许清,认真地说道:“许姐,我把你的伯奇铜鸟牌出手了,三百万。”
许清听了,只是微微一笑,压根就不相信我的话。她继续收拾着床头柜上的汤碗,嘴里说道:“小弟,别闹了,姐忙着呢。”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把那张支票递到了她的面前。
许清随意地看了一眼,脸上依然带着不信的神情,回道:“胡三那个港比养子,以前经常拿这种东西来糊弄我。小弟,你是好孩子,可不能像他一样!东西丢了也好、换了也罢,姐都说了给你,不在乎的呀。”
我真是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赶忙说道:“这样吧……我拿伯奇鸟牌的时候已经说了,换了钱之后,你来决定分配。你把这张支票拿去,抽空去银行取出来,再决定怎么办。”我一脸的真诚,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许清见我如此严肃认真,眼神中闪过一丝犹疑,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将支票接了过去,笑着说:“好,我买菜时去看看你是不是在骗我。”
此时,整个金陵古董界都已经知晓了我砸了裴哥的挂,还斗赢了他十几条红花棍郎的惊人之事。在我和肖胖子养伤的这段日子里,按照常理来说,裴哥大概率是不会来找我们麻烦的。毕竟,要是他连这最基本的江湖规矩都不顾及,那他在这古董圈里也就算是彻底混不下去了。
但我的心里很清楚,裴哥那样心胸狭隘之人,一定在背地里绞尽脑汁地谋划着什么大招,必定是要将我们置于万劫不复之地的。
不过,不管怎样,这几天我和肖胖子总算是能够安心地休养身体。我的体质向来不错,恢复的速度也很快。到了晚上的时候,身体已经行动自如,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碍了。
我给肖胖子打了一个电话,想问问他的情况。电话那头,肖胖子笑着说道:“方子,我恢复得也挺快的,你就放心吧!”
许清这几天因为全心全意地照顾我,根本没有时间去做任何生意。可能是因为长时间没有了收入,有时候她白天接到电话,就会匆匆出去一趟。但每次她离开的时候,总是有点刻意地背着我,估计是怕我会看不起她去做那些不太体面的事情。
我心里一直都很疑惑,她为什么一直没拿支票去银行兑换。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可能压根就不相信这张支票是真的。
傍晚时分,天边的晚霞如绚丽的画卷。我正坐在床上静静地调息,思考着未来的种种可能。
就在这时,许清突然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她的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头发也有些凌乱。
我心里一惊,连忙问道:“怎么了?”
许清大口地喘着粗气,着急地问道:“支票是真的?!”
我看着她那紧张又期待的眼神,肯定地回道:“从来没假过。”
许清听了我的回答,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顿时懵在了原地。
半晌之后,她才如梦初醒,缓缓说道:“小弟,你告诉我,这不是做梦。”
我站起身来,走到她的面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不是做梦,许姐。”
许清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瞠目结舌,呆呆地站在那里。
尔后,她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竟然拿出了自己的随身小包,迅速地拉开了拉链,将里面的东西哗啦一下,全倒了出来,然后把包往地上狠狠一甩,声音颤抖地说道:“我不干了!我真的不干了!”
包里的东西,口红、丝袜、美瞳、套……散落一地,显得有些凌乱。
许清此时已经激动得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
她在屋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脚步慌乱,嘴里也一直喃喃自语:“我要回家,告诉我爸,不行,不能告诉他,他会全拿走……我想买好多东西,好多好多……”
到最后,她竟然蹲在了地上,双手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中,既有多年来的委屈,也有此刻的欣喜和激动。
她就这样哭了好久好久。
等情绪稍微缓和过来之后,她站起身来,用手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眼睛红红的,对我说道:“我去买菜,今晚我们大庆祝!不对!我们去饭店吃,吃最好的。哎呀,你看我在想什么呢,你现在身体还没好利索,不能走太远……你在家等我哈!”
说完,她像一阵风似的,撒丫子咚咚咚地跑了出去。
半个小时之后,许清拎着满满一袋子菜,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她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但脸上却洋溢着无比灿烂的笑容。
她一边把菜往厨房搬,一边对我说:“你等一等哈,姐很快的。”
尔后,她嘴里哼唱着旧魔都的年代小调,走进厨房,开始洗菜、切菜,忙得不亦乐乎。
我坐在客厅里,瞅着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涟漪。
在想,这会不会就是一种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