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紫转见他一脸赤诚,又道:“各门各派手结定印各不相同,不可一概而论,至于心咒之力生成,就要看你打坐能否入定,入定后神识虚无,若是在这虚无中悟得咒文真义,摄心境不攻自破,心咒之力也自能应机而生。”花不暖听了一遍,便已记住,细细参详一番,又生出不解之处,问道:“心咒之力既能生,那就不会灭吗?”郗紫转白眼道:“当然会灭。所谓有生就有灭,能灭自然也能生。”又道:“倘若只要一入定,又加之咒文领悟得当,生出心咒之力,便能生生不息,谁都能使得出了,这摄心境又怎会成为天下众多武者的绊脚石呢?好比你生火做饭,生火后须得一直加干柴,否则干柴燃尽必然灭了。倘若你能守住火势,自然不会熄灭。因此会打坐入定只能算学会摄心境的两成,另外八成精要就在’摄心’二字上,’摄心”即是“守心”,能生出心咒之力,又能守住心咒之力不让它衰退,这样摄心境才能圆满。”于是传授了呼吸和结手印静虑之法。
花不暖左手托着右手,掐好定印,依着口诀打坐,起初思绪起伏不定,难以把持,但依着郗紫转呼吸方法做去,过了许久,渐渐心中安定。这般打坐了约莫一个时辰,非但不觉困乏,反而更显轻松。郗紫转在他对面打坐,微笑道:“你现在修道日浅,火候不足,能静坐这么久已属不易,我现在传你的法门不过是入门,要想破境生出心咒之力,还得配合你本门的咒文和手印。”
花不暖听了大喜,不由得眉开眼笑道:“大觉观的功夫我没学到什么,师父命周三桥和周四桥两位师兄教我武功,天宝九式我都会了,咒文和手印却迟迟没传,不知能否将玄山道场的金光咒搬来使用,这是我娘亲教我背诵的咒文,早已滚瓜烂熟。”郗紫转听他要这般东拼西凑的修习,实在忍不住了,喝骂道:“万万不可。我师父跟我说过,修行中人最忌心浮气躁、自作聪明。咒文和手印是各门各派历代宗师精研,门下无数聪明才智之辈千锤百炼而成,千百年来的传承非同小可,若非达到咒寂五境的巅峰造诣,绝不能乱加挪用。”
花不暖脸色通红,沉默片刻,叹道:“要是不能修成心咒术法,爹娘定会失望。”郗紫转笑道:“不暖哥哥,你眼下寻常武功造诣也算是不错。炼体境都过了,又何必泄气,这么快就以为自己不济了。”花不暖想了想,点头说道:“是,是我操之过急了。”郗紫转点了点头,面带忧色道:“师父常说:修行之道,贵在循序渐进,若贪寻捷径以求速成,稍有把持不定,心魔侵袭之下,小则损肝坏肺,身受暗伤,大则走火入魔,堕入万劫不复之境,此中最是凶险异常。”花不暖慌道:“郗兄弟,我全听你的便是,你别担心。”郗紫转点了点头。
二人休息片刻,郗紫转取了两个山梨一同食用,然后练到黎明时分。花不暖渐觉身上肿痛稍减,且神清气爽。又见郗紫转依旧盘脚静坐,似乎尚在用功,便缓缓站起身来,要赶回大觉观。刚走到门口,却听身后郗紫转说起话来:“不暖哥哥,茶桌上东西你拿了去戴在身上,可驱蚊提神。”花不暖听他说毕,急忙转身,放眼瞧去,正好郗紫转也正在看他,两人目光相接,急忙避开。郗紫转脸上微微一红,向茶桌上指了指,皱眉道:“拿了东西速速回去,回得晚了又得捱一顿打。”合上眼睛,不再言语。花不暖见他故装严峻,险些笑出声来,只作没见的“嗯”了一声,快步走上前去,看见茶桌上一个淡紫色香囊,轻轻拾起,闻到一股幽幽香气,心知他对自己如此用心,大为感动,侧身望了望郗紫转,呆怔片刻,方才不停步的出门而去。
出了竹林,但觉微风拂面,无比舒畅,从怀中取出香囊,拆开一看,恍然大悟:“难怪他到观内取了紫苏、香茅等药材,却是为了驱蚊用。”看看天色渐明,急忙收好香囊,向山下急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