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缘脸上的茫然之色更浓了。
很明显他不知道自己采买的时候有没有被对方看到。
不过,对方既然会狮子大开口,那就说明李修缘采买的时候,被对方看到的几率很大。
“怕是他心善这一点,也被人家看出来了吧?”
何欢调侃的问。
如果李修缘仅仅是露富的话,对方即便是想从他身上捞一笔,也不会要这么多。
毕竟,对方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因为钱太多而选择见死不救。
很明显是对方看出了他是心善之人,吃定他了,所以张口就要了一百两银子。
慧远和尚这个时候只是苦笑,不说话。
何欢立马明白自己这是猜对了,当即毫不犹豫的道:“那赶紧报官啊!”
这种事情,就应该找官府,让官府出面解决,省时省力。
哪知,慧远和尚脸上的苦笑更浓了,李修缘脸上也流露出了愤怒的神色。
何欢一下愣住了,眼睛一点一点的瞪了起来。
该不会是……堂下何人状告本官吧?!
仔细想想也是,赵构和勋贵们都迁移到临安城了,如今临安算是京师,不仅有皇帝,还有数量庞大的权贵和驻军。
对方敢在天子脚下这么明目张胆的劫掠女子,必有依仗。
这依仗只怕是官身,而且地位还不低,不然对方不可能这么嚣张。
慧远和尚再怎么说也是一位主持一间寺庙的主持,见多识广,阅历非凡,能猜到这些并不让人意外。
可李修缘一个十岁的少年都能猜到这些,那就说明这不是个例,而是普例!
这种事情都能成为普例,这南宋也是够烂的,也难怪后面会亡,这要是不亡,简直没天理!
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就是一个连身份都没有的小人物,管不了南宋烂不烂的事,也管不了南宋亡不亡的事。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问问慧远和尚和李修缘。
“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何欢撇撇慧远和尚,又撇撇李修缘问。
慧远和尚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李修缘目光坚定地道:“我不能见死不救!”
何欢愕然的看着他们,“你们不会真的想拿钱去救人吧?”
虽说慧远和尚是一寺的主持,有些寺产,李修缘是驸马之后,薄有家资。
可两个人的寺产和家资都在台州。
从台州到临安有五百多里地,纵然是快马加鞭跑个来回,也得三天半。
除非他们能动用朝廷的六百里加急或者八百里加急。
可他们能动用这些的话,还用坐在这里干瞪眼?
所以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去筹钱。
问题是,那可是一百两银子,三天时间,怎么筹?
慧远和尚坦然地道:“修缘所求的无非是一个问心无愧,贫僧亦是如此。”
何欢忍不住提醒道:“救人这种事,应该量力而行……”
天底下可怜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每个时代都有,见到了就救,救得过来吗?救得完吗?
如果救人不成还搭上自己,又或者救人成了也搭上自己,对方还不知道感恩,那值吗?
“我不能见死不救!”
李修缘气鼓鼓的瞪着眼睛喊。
何欢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慧远和尚。
李修缘年纪还小,阅历浅,不懂这个道理,但慧远和尚肯定懂。
然而慧远和尚只是阿弥陀佛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何欢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当即默默的低头吃起了饭,他已经过了那个逞口舌之快的年纪,也过了那个企图用自己的言语去改变别人想法的年纪。
慧远和尚和李修缘要做好人,那就去做吧。
等遇到蛇了,自然就长记性了。
如果慧远和尚和李修缘需要,他可以贡献出他仅有的十五角银子,但其他的,他只能量力而行。
此时,一个身穿着绿色罗裙,模样并不靓丽的小姑娘突然出现在他身侧,微微施礼后,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道:“敢问公子可是在寺中代发修行的居士?”
何欢一听瞬间放下筷子,生意上门了!
至于吃饭……
吃饭哪有赚钱重要?
有钱还怕没饭吃?
何欢快速的将嘴里的饭吞咽下去,喝了口汤顺了顺,起身还礼道:“姑娘有礼,姑娘说的不错,在下正是在寺中代发修行的居士。
不知道姑娘找在下所为何事?”
小姑娘浅浅一笑,又盯着何欢看了好几眼,这才道:“不是婢子找你,是我家姑娘找你,我家姑娘听同阁的小娘子们说,寺里有位能解人心中迷惑的居士,所以特地差婢子过来一问。”
何欢‘恍然大悟’,‘疑惑’道:“那不知道你家姑娘同阁的小娘子们是如何说在下的?”
小姑娘顿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羞涩的低声道:“面如玉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