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见他们老实了,也就懒得再动他们。”
觉明这里说的‘老实了’,指的是那些贼人不再骚扰到灵隐寺上香的香客了,可不是真的老实了。
如果那些人真的老实了的话,又岂会干出贩卖人口、以人为畜的勾当。
慧远和尚可能是觉得这些话有些刺耳,忍不住道:“你既然动了将他们彻底铲除的心思,为何不将他们铲除,反而留着他们在灵隐寺附近为非作歹?”
觉明满脸嘲弄的看向慧远和尚,讥讽的道:“你以为临安跟你们台州一样,是个小地方?你想干嘛就干嘛?”
不等慧远和尚搭话,觉明又讥讽道:“这临安的局势本就错综复杂,官家带着一众达官显贵和兵丁迁移到此处以后,局势就更复杂了。
你别看我灵隐寺在这里香火鼎盛,就真以为我们有什么实力。
这临安城内外如今我们得罪不起的人实在太多了。
我们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顷刻间灵隐寺便会化作飞灰。”
觉明虽然掌握着一大笔钱财,手里也应该有十分可观的武僧可用,但他的话确实不假。
何欢曾经听在食味斋吃饭的香客们讲过,赵官家从绍兴迁移到临安的时候,足足带了十万多兵马。
这些兵马如今就盘踞在临安城内的皇宫附近,以及临安城内的西北、东北、正北、正东几个兵营。
除此之外,各个达官显贵家里的豪仆也有数万。
灵隐寺真要是得罪上了不该得罪的人,那觉明手里的钱财,灵隐寺内的武僧,还真保不住灵隐寺。
你钱财再多,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又有什么用?
你武僧再厉害,顶得住人家一轮弓弩齐射?
不过,觉明这话也有点不实。
灵隐寺如今也不是没有人罩着,赵官家分派给灵隐寺的那位宫使,就是罩着灵隐寺的人。
只要灵隐寺除了给人家上贡俸禄外,再上贡一笔钱,那灵隐寺真要有事,人家也会为灵隐寺奔走。
毕竟,灵隐寺若是成了人家的钱袋子,灵隐寺有难,人家岂会见死不救。
何欢猜测,觉明应该已经这么干了,不然的话,灵隐寺这么庞大的寺产,为何除了赵官家外,没其他人惦记?
真当其他人都像是赵官家一样在乎佛门显宗的态度?
人家又不是这江山的主人,只要坐实了错在灵隐寺,灭了灵隐寺,佛门显宗就算集体发难,又能拿人家如何?
“所以,你要我赌上灵隐寺去满足你心中的菩萨心肠?”
觉明不屑的盯着慧远和尚发问。
慧远和尚脸色难看的阿弥陀佛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从以往他的种种反应看,他不是那种强迫人为善的人,也不是那种喜欢挟裹着别人跟自己一起行善的人。
所以觉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无话可说。
觉明怼慧远和尚怼爽了,所以话也就多了,他看向何欢道:“不过,在那位贵人的支持下,短短两载,那些贼人的人数暴增,如今已经有四五十人了。”
何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那些贼人背后的贵人到底是谁,还有,他们除了慧远师傅去过的那处院子外,还有没有其他什么藏身之所?”
觉明给了一个‘你很聪明’的眼神,笑道:“那些贼人背后的贵人是谁我不能告诉你,你要是落到他们手里,将此事说出去,那我岂不是得罪人了。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们其他的藏身之所。”
说着,觉明指了指临安城所在的方向,“在城内,有一座叫花醉斋的花楼,跟他们有所勾连……”
觉明又指向灵隐寺东北的方向,“在城外皋亭山北麓下,有一处净云庵,跟他们有所勾连……”
觉明再指向灵隐寺南,“南边的金沙涧边,有一处荒废已久的义庄,有一群花子在里面盘踞,跟他们也有勾连……”
何欢缓缓皱起眉头。
贼人有四处藏身之所,他并不感到意外。
城内花醉斋、城外的义庄,都还好,但皋亭山下的净云庵让人有些为难。
为什么呢?
因为皋亭山是金国使馆班荆馆所在。
虽然一个在皋亭山北,一个在皋亭山南,但谁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勾连。
如果贼人跟金人勾搭上了,那就有点难办了。
因为金人如今是宋人的太上皇。
金人在临安城内抢夺货商、强抢民女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可朝廷不仅对此事不管不问,还特地派人将金人看中的货物加倍送去。
除此之外,朝廷还会贴心的打包几份,给金国的皇帝,以及各个王,送一份。
至于那些民女,朝廷就当她们没被抢过,有苦主去告,还会被狠狠地收拾。
严重一点的,会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发配到军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