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赶紧抬手,止住这个话题,“那也是入冬以后的事,你就暂且在我隔壁的房里住下,入冬以后自然有你忙得。”
润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暂时相信了这个理由,当即在一个年长的婢女引领下去了隔壁安顿下。
房间内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何欢也懒得脱衣服,往床上一趟,望着床顶的雕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穿越到大宋大半个月了,总算是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了,不用在为以后的生活发愁了,终于可以放松一些了。
放松着,放松着,何欢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一双女人的手在抚摸自己的脸。
为啥说是女人的手呢,因为触感很细腻,但细腻中又夹杂着一些粗糙,隐隐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往鼻子里钻。
还有絮絮叨叨的声音往耳朵里钻。
“确实黑了,也瘦了……
你这个冤家,怎么就那么狠心呢,说走就走,一点儿消息也不给为娘留,你知不知道为娘有多担心你。
每逢刮风下雨,为娘都要到窗边看看,怕你冻着,怕你没地方避雨……”
“吃饭的时候,看到你喜欢的菜,为娘就想给你留下,可你却不在为娘身边……”
“你知不知道,有好几次为娘都从梦中惊醒,梦到你一身是血的跟为娘喊疼,为娘吓的连夜去找你,可就是找不到你的人……”
“每到这个时候,为娘的心就像是被锥子刺一样疼……”
“你爹死了以后,你就是为娘的命,为娘的根,每次在外面被人羞辱了,一想到回家以后,你能甜甜的叫为娘一声娘,为娘就觉得那些羞辱都不算什么……”
“为娘怎么会不疼你呢,哪有母亲不疼儿的,如果刮了为娘这一身肉,能让你无病无灾的活一辈子的话,为娘绝对不会有半分犹豫……”
“为娘也不想逼你,可为娘终究是个女人,纵然顶着何氏大娘子的名头,走到人前,遇事的时候还得你二叔出面。
可你二叔一面要应付同僚,一面还要照顾家里,实在太累了。
他年龄比为娘小,可他头顶的白发却比为娘多得多……”
“可即便如此,每次回到家里,他都净捡好听的说,把家里的每个人都照顾的好好的……”
“你是我何氏顶门立户的男儿,你该帮帮他的……”
“为娘想,你爹也不希望你二叔为了我们累倒,所以就当为娘求你了,别再任性了好不好?”
“……”
“……”
女人走了,在求完儿子,在眼泪滴落到儿子手上的时候走了。
她应该不想在儿子面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即便是儿子睡着了,她也下意识的不愿意在儿子面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
何欢缓缓睁开眼,看了看那看不见,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还没干透的眼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没料到,如此温馨又温暖的家里,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前身到底是什么样的,他并不好判断。
前身的母亲说前身任性,雷洪等人说前身像个孩子。
可前身到底是怎样的,在没彻底的了解清楚之前,他还是没办法下结论。
但何庆、何氏大姑娘是什么样的,他却是亲眼所见,能下结论。
两个人都是那种无忧无虑,单纯的性子。
尤其是何氏大姑娘,一看就是从小生活在蜜糖里,没遭受过什么苦难,被保护的很好。
而从前身母亲的话里不难判断出,何氏过的并没有那么顺风顺水,何庆无忧无虑、何氏大姑娘天真烂漫,没有遭受苦难,自然是有人帮他们承担了这份苦难。
而承担这份苦难的,自然就是那位何氏二郎君何藓。
何氏大娘子看不下去,有心让已经成年的儿子去帮帮叔父,有错吗?
没有。
同是一家人,本就应该互帮互助。
可前身在庄子上、在府上,似乎挺招人待见的,弟弟妹妹也很喜爱前身。
这说明前身并不是那种人嫌狗恶之辈。
所以前身或许任性了,但他的任性必然有一定的原因。
不然何庆也不会提到什么‘发誓’,更不会称赞前身离家出走的行为。
所以这里面有事,事情还不小,不然前身和何庆兄弟俩,不可能这么‘不懂事’,铁了心跟家里对着干。
在没搞清楚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事情之前,他不好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