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解石台上的老师傅曹褚，少见地看到方少爷带着朋友一同前来，还以为此人极为不凡，居然能入方少爷的法眼。

可当他注意到温道霖手上拿着的阳炎心时，当即在心中暗笑不已：“不过是一个好运的农家小子，多半是跟着方少爷出来长见识的，选石一看就是门外汉，这阳炎心石肉孔窍太多，内里杂质也不少，根本值当不了多少钱。”

解石经验丰富的曹褚一眼就看穿这阳炎心处于重度污浊状态。

当然，他不会当面明说，更不会好言相劝让温道霖重新挑一块。

其一，温道霖乃是方少爷的朋友，自己可以不给他面子，但得给方少爷面子，况且两人正在比试，不能扫了雅兴。

其二，要赚钱的嘛，要是随便哪个毛头小子都能开到上品灵石，岂不是人人都能靠赌石发家致富了？

这赌石行业里有个不传之秘，在众多顽石中会混进很多难以再升值的“半废石”，无限接近于残次品，但它们的定价却不会以残次品为标准，反而会定得额外“正常”，专门用以坑蒙拐骗入行不深，企图一夜暴富的年轻人，这也正是赌石店利益大头所在。

不过，曹褚还是有些纳闷，这颗阳炎心几乎是店里最明显的半废石，石肉里面的黑斑就差没跳出来说“我是残次品”，为何有那么多上好的半窗石不挑，这名少年偏偏挑中一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问题的石头呢？

“算了，既然别人要拿银子打水漂，那也怨不得谁，”曹褚默默估了个价，“严重污浊的阳炎心，市价大概十七两银子，这亏出去的八两银子就当给这年轻人涨涨教训。”

接过阳炎心，将其固定在模具上，曹褚用拭金纸擦拭起来，越擦越觉得奇怪。

当擦去一层石皮时，他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好半天才压制住内心的波涛起伏，没有将情绪表露在脸上。

在这行表情控制也是需要下苦工夫的，稍有不慎就会因一个眼神透露出解石的细节，要是解差了倒没事，若是解出极品，买家就有麻烦了，保不齐会不会招致杀身之祸。

不过，两人的比试经过双方协商，同意现场开石，不然一般解石开石是不允许有旁人围观的。

“怎么会这样！”纵使是经验老到的曹褚也忍不住暗叹，“解了这么多石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渐层阳炎心，难道这小子看穿了这一点？

旋即他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看温道霖的年岁，不像是有许多涉世经验的样子，估计是走了狗屎运。

“早些年，我要是有这运气，还能沦落成解石匠吗？”曹褚喟叹一声，想起早年间，自己明明有机会踏上修士之路，却因贫穷与机缘失之交臂，其后几十年厚积薄发，如今的积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早已失了当年心性，也再生不出修仙之情。

终是凡仙相隔，被一张台子困住了一辈子……

室外阳光明媚，在光线的照耀和水流的冲刷下，石皮缓缓拭去，晶莹剔透的红色玉石一点点展露出来，水槽底部映射出深浅不一的光，璀璨在众人眼中，分外美丽。

良久，在温道霖和一众人等的注视下，一颗完整的阳炎心彻底摆脱顽石石皮的束缚，诞生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