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霖，这几天好好休息，三天后我们去找仙人求保。”

老村长抛下最后一句话，佝偻着背，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温道霖一阵恍惚，他还没见过除方晏舟以外的修士，而方晏舟太过年轻又天资卓绝，完全没有仙人的样，更像是邻家的玩伴。

“修士，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他喃喃自语，像是在问黄牛，又像是在问自己。

......

夜色渐浓，乌云蔽月，苍茫大山脚下一点烛火亮起。

万籁俱静之时，小屋内传来捣药的声音。

咚咚咚——

石杵一下又一下砸在石臼之中，将里面的药材逐渐碾碎，研磨成糜粉。

见捣得差不多了，温道霖又把这些药粉倒入事先备好的阳城罐中，放置在先前获得的硫铜丹炉内。

他对火候没什么把握，《本草纲目》中并未详细提到火候，只是略带一嘴“小火慢煎”，但这个小火到底多小就得温道霖自己慢慢摸索了。

往炉底添了几块煤，火焰“噌噌”窜了出来，随着烛光摇曳。

身旁，黄牛盯着炉火一下一下点着头，昏昏欲睡。

当下温道霖进行的这步是“烧砂”，又称“结胎”，即将研磨好的药末在炉中烧结，是炼丹中最重要的一步，稍有不慎就满盘皆失。

若是火候稍欠，炼出来的丹就会不成形状，药力得不到完全催发，自然也难以凝结。

再如火候过大，炼出来的丹便会携带丹毒，过犹不及，对人体百害而无一利，轻则鼻衄、痰涎不化，重则毒发身亡。

所以温道霖小心小心再小心，连碳都是一小块一小块加的，生怕一个不留神，把控不了火候。

最后一步是“固泥”，即封口，将盐泥塞入阳城罐与丹炉的缝隙之中，起到固定和隔热作用。

做完这一切，温道霖松了口气，忘了自己用手抓过煤炭，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把一张俏脸弄得黢黑。

但他浑然不觉，目光紧盯丹炉，片刻都不敢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温道霖在心中默默数着，时辰一到立刻出锅，不对，出炉。

真不愧是拥有金手指的天才炼丹师，一炉辟谷丹炼成了——

一坨黄褐色的糊糊......

粘在阳城罐的内壁上，怎么扒都扒不下来，看起来格外恶心。

好在温道霖并不灰心，辟谷丹的药材还是比较好寻的，准备了一箩筐，今晚不成不休。

窗外，纺织娘伴着月色嘶哑低吟，黑压压的树林里时不时有飞鸟惊起。

窗内，烛火燃尽复燃，灭尽复灭，一抹身影站起又坐下来来回回，直到鸡鸣唤醒黎明。

“醒醒，醒醒，你看我炼出了什么！”

温道霖推醒了半梦半醒的黄牛，兴奋地嚷嚷，两个深陷的乌黑眼窝证明了他的努力。

这种成就感无与伦比，天刚蒙蒙亮，温道霖就忍不住跟黄牛炫耀自己新出炉的丹药。

朝霞下流光溢彩的琉铜丹炉内，正乖巧地盘坐着六颗辟谷丹，看起来品相尚可。

“哞？”那这些是什么？

黄牛疑惑地用蹄子指了指他身后好几笼拿稻草遮掩的丹药。

“别在意这些细节，快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