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左右，罗夏还在教堂二楼的图书室里嚼着售价已经稳步上涨到十个铜郎一个的黑麦面包。

这是罗夏的晚餐，同时也是他的夜宵——小修女已经回到自己家中了，所以没人在厨房里给他准备萝卜炖汤，而且刚刚从倒吊状态里缓过神来的罗夏也不准备喝酒，所以只能干咬这个已经有些发硬的黑面包。

“「倒吊诗人」到底是准备干嘛啊……”

现在的罗夏很是苦恼。

这位司岁神很是慷慨，祂确实赠予了罗夏实现「卡拉之链」的最后一个组件，然而闯入星空目睹两位神祇的窃窃私语，这很可能给一位凡人带来杀身之祸。

好消息，其中一位神祇应该是罗夏的上司诗寇蒂。

坏消息，其中一位神祇应该是罗夏的上司诗寇蒂。

所以，罗夏现在根本不敢入睡。

他还在教堂里等着诗寇蒂来兴师问罪呢……

罗夏没有等待太长时间。

就在他咽下最后一个面包块的时候，从银月照耀而下的光辉便被染上了斑斓的黑色，而图书室里所有的书籍似乎都蒙上了薄薄的幻影——这正是诗寇蒂降临的信号。

“应该听得很过瘾吧。”

清澈如歌的声音在罗夏的身后乍起。

“是不是……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啊？”

罗夏只觉得自己汗毛倒立。

在这种时候，罗夏根本不敢回头，只能近乎绝望地闭上自己的眼睛，就像抓住落水时的稻草一样解释道：“神上，我可以……”

“下次还敢吗？”诗寇蒂直接打断了罗夏的解释。

罗夏：“……”

欸？！

下次？

他有些发怔。

所以是可以有下次的嘛！

罗夏很是惊喜，兴奋的他直接吐出了自己的实话：

“下次还敢！”

“……”

现场的气氛似乎顿时压抑了一层。

“下次还敢啊……”

罗夏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什么捏住了。

他的全身都在处炸裂的边缘，神志像坠入了泥沼，而就在神志完全泯灭之前，他的眼前一黑，陷入了最极致的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罗夏才艰难恢复了视觉。

而这种体验已经深深印刻在了罗夏的记忆里，即便只是片刻的回忆，他便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在倒流，冲刷毁坏着所有的血管和脏器。

恐怖……

是不可理解的，比死亡更深邃的恐怖……

“神，神上……”

这正是罗夏如此惧怕诗寇蒂的原因之一，黑星之神即便是稍微露出一些不满，她的情绪就能够将罗夏拉入到理智湮灭的边缘。

当然，诗寇蒂现在只是在稍微惩戒一下罗夏。

所以在恢复视觉的瞬间，罗夏便看到诗寇蒂的脸就贴在自己身前不到十厘米的位置，一双暗金色的星眸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她的眼睛似乎在检视他的灵魂。

“没有下次了。”诗寇蒂语气平缓地说道。

“你是猪脑袋吗。

“神祇通常不会直接干涉地上的事，但如果你逾越了红线，神祇们便有理由做祂们想做的任何事情，这种惩戒合情合理，即便是「持剑人」都不会干涉。

“罗夏，如果你今天在星空中遇到的不是我和阿斯翠亚，即便你遇到的是一位性格不是很糟糕的星神，现在都应该已经在神国里永远陪着我了。”

……闯入星空这么恐怖的吗？

诗寇蒂很少以这么严肃的语气对他说话，这种反常使得罗夏重新审视了自己今天的这场冒险——或许真的如此，只要踏错半步，他就会坠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