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干净后,对着那截脖子比划。
以斧刃的锋利和皮肉的柔软,在脖子上开口肯定比让蛮子开口简单。
他抡圆了斧子,正要挥出。
“等等!”
豆大的汗珠滚落,蛮子的苍白脸皮沾了血,终于恢复几分红润气色。
他的目光自侧脸收回,舔了舔苍白嘴唇:“在祭神。”
一听祭祀,李胡安立即起了兴趣。
“祭神?在哪?离得远吗?”
“在...”
蛮子似乎很纠结,挣扎着起身。
手指扣入孔洞,断口再次涌出鲜血,他却不管不顾。
“在‘黑池’”
蛮子彻底站稳,盯着李胡安道:“伯爵大人亲自主持的,离这里不远。我带你去,你别杀我。”
李胡安听罢,开始权衡。
这次的运气不错,他的附身对象很强,留下一具带伤但还算强健的身体。
目前的局势看似尽在掌握。
然而,他始终不敢掉以轻心。
原因在李胡安自己身上。
作为外乡人,他似乎被当地死神盯上了。
自打穿越后的第一次死亡开始,他变成了一个游魂,虽然可以不断附身重生,但却始终被困于死亡循环之中。
有些类似前世的电影“死神来了”的情节。
知道会死,但无法确定死亡方式。
正是因此,他此时陷入两难的境地。
一方面,祭祀存在缥缈的逃出循环的希望。
但前往祭祀地点,必然要面临被北方人围攻,几乎是必死的局面。
另一方面,目前的情况相当不错。
尽管已经失败了五十次,可李胡安还是生出同一个念头:
也许这次真能活下去?
不过...
长远来看,祭祀显然更重要。
李胡安拿定主意,忽然听到笃笃声。
抬眼一看,是蛮子在敲打门板。
“怎么样?我带你去,你需要保证我的性命,而且要先包扎我的伤口。你擅...擅长治疗,不是吗?”
蛮子说完,不禁舔了舔嘴唇,随后慢慢伸出左手,专注地盯着李胡安的双眼。
他眼皮抽搐,面色涌现一抹怪异红润。
而此时,李胡安正垂眼,盯着对方手指的断口。
确实有些惨。
血痂破裂,指骨清晰。
他正要开口。
噗!
一团血雾爆散空中!
蛮子扑上前,扣死李胡安。
他的后背紧贴破门,不断将李胡安向怀中拉扯。
断裂的舌头涌出鲜血,鲜血顺着嘴角流淌。
蛮子竭尽全力嘶吼:“牢丁!(奥丁!)”
咔嚓!
门板应声破碎,人体即刻被洞穿。
鲜红矛头自蛮子腹部冲出,仍旧去势不减,刺向李胡安的腹部。
刺中了!
见此,蛮子扶住长矛,大笑咳血。
不一会,他身子前倾,双手无力垂落,犹自喃喃嘀咕:“哇呃...哇呃哈啊...(瓦尔哈拉,Valhalla)”
蛮子已然被钉死在教堂大门上。
“神经!”
李胡安收起抵在两人之间的斧子,拨开顶在腹部的矛。
才处理好的伤口又撕裂了。
胸前的血污是斧子割出的新伤口在渗血。
他被遮挡视线后,立即后撤收腹,用斧子隔开距离。
仓促之间,斧刃压在了自己一侧。
总的来说,没受大伤。
李胡安转动教堂大门。
门板吱呀叫喊,坚持到一半,终于彻底散架。
阳光直射,他眯起眼。
教堂外,维京人撑起盾墙,墙后几人已经搭好弓。
萧杀气息扑面而来!
不出所料,李胡安被包围了。
他盯着压在门板底下的两节断指,脑海中闪过流传于维京社会的古训:
“劈开的头颅不会酝酿阴谋。”
蛮子塞出断指,通知了前来查探的人。
于是拖到大部队赶到,玩了一出里应外合。
事后分析自然清晰,可之前怎么没想到?
历经死亡折磨,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磨砺出冷静细致的性子。
可忽然听到祭祀消息,心中仍旧起了波澜,乱了阵脚。
李胡安摇头,兀自可惜。
如今倒好,一场血战难以避免,白白错失了祭祀的良机。
他捏紧了斧子,面色有些难看:“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哎!哎!单挑啊!”
这是场单方面的碾压。
维京人不顾自身死活,却只是生擒了李胡安,将他绑了。
腕子上的粗粝麻绳如同石磨,在干涸伤口中榨出新鲜血液。
李胡安恍若未觉,任由对方拖拽。
正暗自琢磨,忽地听到了维京人口中的“英勇”、“祭品”等词汇。
他眼中闪烁精芒,压下了投机逃跑的打算。
机会来了!
李胡安乖乖跟随,前往祭祀地点。
不一会,眼前出现一片树林,林子前方聚拢了狂热的维京人群。
他们自行分成两列,争相迎接祭品。
从两堵人墙中穿行绝对是最糟糕的体验。
承受的不只是炽热目光,还有头顶、身上爬满的好奇的手,或摸或捏,有些试图伸向屁股和大腿,甚至更紧要的地点。
李胡安的呼吸不由粗重。
好在,这段难熬的路不长,终点到了。
那是一方祭坛。
三级石阶上方,几块巨石支起一张简陋的石板,石板上端放着一柄维京战刀,刀旁摆着个石盆。
石盆的造型古朴,边缘刻画着三个古怪人像。
其中一人,长脸上的鼻子宽大挺拔,是个独眼老人。
老人没有脖子,嘴巴与胸膛连在一起,身穿战甲,手持长矛,正是奥丁。
认出一人,旁边的两位自然也不难猜。
手持战锤的是托尔;另一侧,下肢挺立着的是弗雷。
如果不是盛了一盆血,这物件或许会让人联想到博物馆。
祭坛不远处有四个栅栏。
九鸡、九羊、九狗,以及...横七竖八扔着的八人。
无一例外,全部被抹了脖子。
李胡安收回目光,舔了舔嘴唇。
血液上涌,他浑身颤抖,兴奋起来。
这就对了!
而能对抗死亡循环的,只有这些诡秘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