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殊……”立在原地得余淮看着倔强的背影又喊了声。
“不怕镇上人看到尴尬的话,你就淋着雨一直走,我后边慢慢跟!”余淮说道。
这到底是怎样个女人啊?余淮坐在车里一脸暗沉。
他不能在路上对着林晏殊拉扯。
林晏殊是女孩子,小村小镇的一点点让人误会的举动一旦传到人群里就会败坏她的名声。
余淮在这里工作三年了,对“流言猛于虎”这句话颇有领教。
”你觉得一个女生穿着这样湿漉漉衣服的走在路上被一个个男人一路看回去真的好么?”慢行间车窗摇下,余淮探出头脸色暗沉。
林晏殊脚步略微迟疑了下。
“上车吧,小心感冒。”余淮再次把车子停下并为她拉开了车门。
这次林晏殊没有再拒绝,她警惕看了眼余淮后俯身上了车后座。
“穿上吧!干净的。”余淮从副驾驶扯过自己的湖蓝色衬衫递给后排的林晏殊。
林晏殊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当下湿漉漉的囧样儿实在没有理由拒绝就转过身套上了。
余淮是个心细如发的人!来接她时,大概怕她淋湿会冷还顺便带了件衣服。
心里莫名浮上一抹暖意,林晏殊突然就想起了唐泽当年在她生病时也曾有过的悉心照顾。
想到唐泽,林晏殊心里就一阵绞痛。
……
“快擦擦头发。”
到家的时候,李春华忙给余淮先递上干毛巾,让他擦头发上的雨水。
林晏殊望去,李春华看余淮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亲生的儿子一样慈爱极了,那是林晏殊从小到大都没有享受过的温情。
记忆里李春华好像没有慈爱的那一面。大多数时候,她总会板着脸打骂晏殊和姐姐晏贞。
林晏殊只记得李春华那件丑事发生后没几天,外婆就接到风声来家里看母亲李春华了,在家时外婆脸色一直很阴沉,没待到两天就匆匆走了。
期间外婆问起那件事,年幼的她跟外婆说了母亲的错误后被躺在床上的李春华听见了,然后外婆回家后她当时在家里看电视,李春华让她立马去洗衣服,原本想等会儿再洗的林晏殊被她故意借着这个由头狠狠地打了一顿!
那顿打是用带刺的藤条打的,李春华下手特别狠,情绪里咬牙切齿的愤恨,狠到每一藤条子下去林晏殊的背上都有一条触目惊心的深色红痕,那块儿皮肤似乎要溢出血来。
林晏殊当时不过七岁多,出生农村的她早早学会了洗衣服煮饭。洗衣服不过是日常之一!
那顿打也打掉了林晏殊对世间一切温暖的渴望和对母爱亲情的渴望,她从此掉入了孤寂、黑暗的深渊中。
所以,遇见唐泽那些年给的温暖,林晏殊就感觉自己变得格外珍惜幸福。
她以为她跟唐泽的爱情是她的生命中遇到的唯一纯粹、干净、不掺杂一丝杂质的感情,结果在肖筱怀孕的事实面前自己成了笑话!她的爱情成了沙漏里的流沙——漏完了!
这个突然出现在生命里的余淮又能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林晏殊心里一阵冷笑。
“林晏殊……”余淮喊了声怔怔愣神的女人。
“嗯……”
过来,我先帮你擦。”
见林晏殊不动,余淮拿着毛巾走了过来不由分说的上手帮林晏殊擦起了头发。
“我自己来。”林晏殊说。
余淮的举动,晏殊实在是始料未及的。
她不好意思的连连往后退,余淮却步步紧跟着追着在给她擦头发。
林晏殊不愿意的紧躲慢躲在李春华看来这成了小情侣间的打情骂俏了,她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余淮和女儿晏殊。
看来她春华的眼光不错!余淮不光沉稳帅气,还知冷知热的。晏殊如果嫁给他,这辈子肯定会备受呵护,会很幸福。
晚饭的餐桌上,余淮默默陪着林连生和林晏清喝着白酒。
林连生和林晏清喝的满脸潮红,余淮脸上没有一丝醉意,大有千杯不醉的架势。
原因无他,那是余淮在单位和暗地做生意这些年千锤百炼出来的。
“余淮,我跟你说,哥就看好你!”
“你近,我看着也顺眼!关键你酒量很不错,能陪我喝酒。”
“来,咱们再碰一个!”林晏清凳子一挪靠近揽着余淮的肩膀一脸满意。
“我跟你说,我那俩妹妹啊一个比一个……犟!”
……
“行了,喝的差不多就行了。余淮等下回单位该开不了车了。”沉默寡言的林连生少有的开口。
“回什么回?就说你这个人根本不会说话!余淮这孩子都喝了酒了,即使他想回也不敢让他单独开车回去,这路上要再出个事我们怎么给人爸妈交代?”
“今晚上就住这儿!他睡晏殊的屋子,你上二楼睡,让晏殊跟我睡!”李春华看向林连生白眼一翻自己就拍板做主了。
作为母亲的李春华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余淮今晚住这儿,明早回单位正好还能跟晏殊一路走,路上他俩正好可以聊聊天,顺便培养培养彼此的感情。
有句话怎么说得来着?对!日久生情!感情是可以在婚后培养的!
外村跟县里奔着晏殊上门提亲的人很多,看来看去她李春华也就看上余淮了。
这孩子长相俊逸、沉稳内敛、人也踏实,听说家里条件也好,最重要的他对晏殊真心,那就行了。
女人的婚姻,一辈子不就是要找个心疼自己、对自己好的么?
林晏殊虽说二十来岁了,心智跟人生阅历毕竟少,她的婚事自然是做父母的拍板做主。
晏殊跟唐泽的事情很久也不见晏殊提了,她这个做妈妈的没问,晏殊也从不见主动说了。
不过看女儿晏殊偶尔发呆看向天空的样子,估计是心里有事儿不太好!
她跟那个唐泽黄了就黄了吧,他俩自己散了总好过她跟林晏清来搅散让女儿心生怨恨的好!
李春华巴不得晏殊跟那个唐泽是这样的结果。
“行行行!知道了!你们女人就是麻烦多,心眼多!”林连生摆摆手不耐烦的说着李春华。
夜里余淮因为换了床的原因辗转反侧。
林晏殊的房间陈列简单,床上铺着素雅的格子四件套,只有一张书桌挨着窗户放置,桌上摆放着一盆绿萝、几本武侠小说、几本文学书。
她的枕边放有一本倒扣着的《追风筝的人》,房间整体不大,但是被她收拾得很干净利落。
看到书,余淮突然有点明白了林晏殊身上的清冷气质感从哪儿来的了。
爱看书的女孩子看书看久了,自身知识储备的沉淀自然会散发出不一样的气场。
一伸手,余淮突然在枕头下边摸到了什么东西。
他打开灯一看,一张带有印迹的照片清晰落入了眼里:那印迹像眼泪打湿的,很模糊。那是一个看起来清朗干净的男孩子坐在钢琴前的照片,像是生活里随意抓拍的,好看的眉眼间稍显青涩,但是薄薄的唇角带着温暖和笑意。
男孩子气质温和儒雅,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举止浮躁粗鲁的林晏清,那会是谁?同学?能压在枕头下边的人应该不会只是简单同学的关系吧?
余淮感情阅历并不是一片空白,他意识到林晏殊眼里的忧伤跟这张带有泪痕的照片说明了她一定有着非比寻常得过去。
难怪第一次相亲时她对自己态度一直冷淡!还莫名其妙的说了那么一番话?
余淮是对林晏殊动心了,但是感情的事从来都是双向奔赴,他觉得自己不能干那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事情。
夜里,余淮跟林晏殊双双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