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渡篇》言:“佛生于心,发于情,情止而静心,静心而佛近。”
每一篇的文字都有些晦涩难懂,药老头都一一为他详细讲解,也让秋离更好地领悟《天问》的玄妙之处。
秋离盘膝坐在炉火旁,托着小腮,眉头紧皱,在心里将药老头刚刚讲的东西仔细参悟,反复琢磨,他觉得《君子篇》《逍遥篇》与《普渡篇》讲得都有道理,但仔细揣摩,又觉得又各不相同,所以心中犯了难,不知该先修习哪一篇。
秋离心里拿不定主意,便想询问药老头的意见,于是抬头问道,“爷爷,这三篇,我该先修习哪一篇呀?”
药老头早已靠在炕头上闭目养神了,眼都没睁,不咸不淡地说了句随便,让秋离直接无语。他知晓药老头的脾气,所以也就不再多问,因为问了也白问。
秋离盯着眼前三篇修炼心法,觉得《逍遥篇》过于自我,《慈悲篇》又过于无我,只有《君子篇》他觉得可能与自己更加贴合,于是将《逍遥篇》与《慈悲篇》先放起来,决定先修习《君子篇》。
药老头睁开一只眼,正好偷瞄见秋离的选择,会心一笑,没有说什么,继续眯眼小憩。
秋离盘膝而坐,挺直腰板,深吸一口气,吐尽胸中浊气,平复了一下自己内心激动的心情,抛开杂念,闭目凝神,开始修炼《君子篇》。
《君子篇》记载:气存于天地,藏于万物,风的流动是气,水的流动是气,叶落是气,花开亦是气,气在,万物生;气亡,生灵灭,是故气是万物之本。
秋离依法运转《君子篇》,身体便顿时感觉有一些微热,一股热流在气奇经八脉流动,全身穴脉微张,一缕缕灵气通过气门进入身体,汇入经脉,在经脉中淬炼,化作一丝丝真气,汇入气海,消失不见。
药老头靠在炕头正闭目养神,忽然感觉周身微风浮动,飘来一丝清凉,心想这大冬天的在屋内,哪里来的风,正纳闷之际,瞥见一旁的秋离周身灵气萦绕,气流涌动,惊得他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他知道秋离是裂魂人,是修道一途的奇才,但没想到竟然如此逆天,第一次练气就能引起周遭气流涌动,这可是知命境的强者才能引动的现象。
药老头激动得眼眶都再次湿润了,嘴巴张了张,却没敢发出声音,生怕打扰正在练气的秋离,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眼望房顶,两行热泪滑过脸庞。
秋离修炼《君子篇》,能明显地感觉灵气入体,真气在经脉中流动,但真气一进入气海就消失不见了,这让他十分不解。修炼了半个时辰,虽然身体出了许多汗,但却并未像以前一样感觉困倦,反而精力充沛了不少,心中不禁感叹练气的玄妙。
秋离这一练就是将近一个时辰,身体早已经是被汗水浸透,原本修炼半时辰就该结束,因为第一次修炼十分亢奋所以才坚持了这么久。
如今练完,秋离这才发现一层黏糊糊的东西裹在身上甚是难受,他便先去冲了澡,污秽尽除,身体一下子清爽了许多。
药老头这时候也醒了,坐在炉火旁正烤地瓜,看着秋离洗澡出来了,不由得打量了他两眼,看他气色不错,比往常精神了许多,不由得频频点头赞许,“看来,你练气的效果不错呀,可有什么进步?”
秋离正愁着没人分享,百爪挠心呢,如今药老头询问了,一下子来了劲头,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修炼《君子篇》的所得,讲到开心处,更是手舞足蹈忘乎所以,药老头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看着面前如此开心的秋离,心里不禁恍惚,秋离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这么开心了,多么希望他能一直这样开心下去呀。
药老头内心愧疚,他知道自己亏欠秋离太多了,如果没有那件事,自己一定让他每天都像今日这般开心。
秋离讲完,药老头又夸了他几句,让他更是喜上眉梢,开心不已。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转眼十年过去了。
秋离已经褪去原有的稚嫩,身体虽依然清瘦,但常年修行也让他肌肉结实,线条清晰,再加上七尺的身高,俊朗的面容,已然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了。
十年学医,他已得药老头真传,医术了得,成为远近闻名的小神医。
十年画符,已有小成,如今可以画出中阶符文,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大符师。
十年练气,他仍是练气境,自己的气海雪山就像一个无底洞一般,将自己辛辛苦苦炼化的真气全部吞掉,却一点变化也没有,这让他很有挫败感,也很沮丧,若不是药老头一直从旁鼓励他,告诫他裂魂人的修行不同于一般人,估计他早已放弃了。
十年里,他修炼了《君子篇》,修炼了《逍遥篇》,也修炼了《普渡篇》,都有成效与所得,但炼化的真气却怎么也填不满他自己无边无际的气海,好在识海的沙漠有了明显的变化,刺骨的寒风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已停歇,沙漠里迷雾也明显淡了许多。
他现在每日临睡前,都会魂入识海,让神魂在识海之内修炼一段时间,而且效果很明显。
十年,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呢。
练气十年依然是练气境,这也算是奇葩了。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秋离十年练气虽没有破镜,但他的身体却是越来越健康,精神也一日胜似一日,虽然还是会经常做那个梦,但他的嗜睡症已有明显改善,不用每日再睡到日上三竿了,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的味觉、嗅觉随着练气变得愈加灵敏,这也让他在辨药识性方面远胜于一般人,竟助他在学医与画符方面大放异彩,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君子篇》讲拿得起,《普渡篇》讲放得下,《逍遥篇》讲想得开,秋离将这三篇心法修行十年,耳濡目染,心胸也潜移默化变得豁达,对于能不能破镜,要多久才能破镜,他早已看开,一切随缘,尽人事,听天命,反正他又不是一事无成,修行不行,他也有一身的医术傍身,又是一名大符师,行走江湖,养活自己是没有问题的。
这天秋离正在院子里侍弄药草,一个身体健壮、满身腱子肉的少年背着一筐刚采的药材走了过来,看到秋离在院子里,便挥舞着手臂打招呼,“三竿,师父呢?”
少年是村子里里长的孙子,小名石头,大名柴琅,外号豺狼,比秋离大一岁,是药老头在这里收的唯一徒弟,是个修行怪物,更是一名武痴,不过十七岁,早已搬山境,比秋离的练气境高了五个境界,又因为比秋离跟随药老头学习得早,所以自然而然成了秋离的师兄。
三竿这个称谓是柴琅给秋离起的,因为秋离小的时候每次起床都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所以柴琅才会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外号,秋离作为反击也给柴琅起了一个豺狼的外号。
“爷爷出门看诊了。”秋离对于三竿这个外号也早已默认,毕竟喊自己三竿的人只有他一个,也算是两人交情的一个见证吧。
“这是我上山采的草药,交给你了。”柴琅直接把背上的背篓整个丢给秋离。
秋离接过来一看,背篓满满的药草,估计柴琅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毕竟在这大雪封山的季节,想要采集这么多药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