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上，秋离向上官芷问出了压在他心底的疑惑。

“郡主，这世间为何有这么多穷苦人呀？”秋离突然有感而发。

上官芷一愣，愁绪爬上脸庞，“这些穷苦人多是被命运捉弄的苦命人，他们多是遇上了天灾或者人祸，导致生活难以为继，或者身体出现了某些疾病，无钱医治，又无法劳作等等，原因有很多，但归根结底是掌权者的问题。”

“奥？”

秋离没想到上官芷把根源归根于掌权者，这个观点不由得让他眼前一亮，追问道，“怎么讲？”

上官芷没想到秋离对这个问题，如此感兴趣，于是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掀开马车的帘子，见周围并没有其他闲杂人之后，才小声说道，“因为现在北齐朝堂各方势力暗潮汹涌，地方官员为了站队，讨好上面的人，不惜在地方大肆敛财，导致民不聊生，百姓生活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每年被饿死或者冻死的百姓人数都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

“呃…”秋离有些语塞，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真有那么多人饿死或者冻死吗？”

秋离之所以问出这样的问题，是因为他没见过，也未听说过，毕竟他之前一直生活在幽州边境的清河镇，那里虽然人烟稀少，但是人情味很浓，从小到大，他见过老死的，病死的，从未见过冻死，甚至饿死的人，所以他在听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内心才会如此波澜。

“有呀，而且我曾亲眼见过…”

上官芷眼圈泛起红润，略有哽咽地说道，“当年，我跟随师父南下游历的时候，曾亲眼见过，那样的景象惨不忍睹。”

“爷爷常说，世上多苦命人，之前不甚了解，如今倒是有了几分理解。”秋离感觉马车里的气氛太过压抑，掀开帘子，去呼吸外面自由的空气。

上官芷清楚秋离的难受，因为她也曾经历过，她虽然很想安慰秋离，但她并没有这么做，因为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去想清楚，这有时候冠冕堂皇的道理反而显得冰冷。

秋离虽然聪明，甚至可以说是狡猾，但他毕竟是个少年，本性淳朴善良，未曾见识过这世间的尔虞我诈与冷血无情，所以他在经历过蓟城瘟疫，以及看到百姓生活疾苦的时候，内心难免被触动，情绪有所起伏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这也是药老头让他独自游历的原因之一。

凉水寺位于晋阳城城东月寒山凌云峰的半山腰上，犹如草原上的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凉水寺距今已有千余年的历史。相传，一位高僧在云游四方时，被凌云峰的壮丽景色所吸引，遂在此结庐修行。后来，越来越多的僧侣慕名而来，逐渐形成了规模宏大的寺庙。寺庙依山而建，错落有致，红墙绿瓦在青山绿水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庄严。

每逢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薄雾洒在寺庙的金顶上，仿佛给整个寺庙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晨钟暮鼓，伴随着僧侣们的诵经声，回荡在山谷之间，令人心旷神怡。各地香客们慕名而来，或为求佛问道，或为欣赏美景，或为寻求一份心灵的宁静。

在凉水寺的后山，有一处水潭，呈月牙状，名为月牙泉。传说，这泉水具有神奇的功效，能够消灾祈福。因此，每年都有许多百姓前来取水，希望能为自己和家人带来健康和福气。

马车行驶到月寒山山下就停下了，再往上走就是蜿蜒曲折的石阶小路，只能步行，车马都无法通行。

留几个仆人在山下看马车，护卫们都跟随上官芷上山。

这次出行，上官芷带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护卫，都是骁骑营里的精锐，躲在暗处监视上官芷他们的丹堂弟子早已把消息传回了丹堂。

晋阳城丹堂的堂主姓屠，名叫屠岳霆，今年四十出头，是个心狠手辣的糙汉子，更是一名知命境的强者，在晋阳城是有着仅次于长衫王的声望。

屠岳霆半躺在熊皮椅子上，闭着眼睛，手里转着两个漆黑的铁球，“她身边的暗卫有多少暗卫保护？”

“四人，都是搬山境的高手。”

屠岳霆半晌没有回应，底下汇报的弟子也不敢问，一直跪在地上等候屠岳霆的指示。

屠岳霆在晋阳城经营多年，已经扎下根基，长衫王表面上一直对他们都还算客气，但他心里清楚，晋阳城的丹堂就是长衫王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旦自己犯了错，一定就像幽州以及凉州的丹堂一样，被连根拔起，所以他一直在犹豫。

但面对魏鸿轩的死命令，他又不得不执行，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堂主，而魏鸿轩是丹宗的少宗主，未来的宗主。

这件事如果办妥了，他在丹宗的地位必定水涨船高，而且少宗主还许了他回去当个执事或者长老的职位，诱惑很大，他确实心动了，但若是办砸了，也必将万劫不复，所以他犹豫了…

“堂主，该做决断了。”跪在下面的弟子不敢吱声，但屠岳霆身边的心腹唐霖却按捺不住了，毕竟这件事若是成了，他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最关键的是唐霖野心很大，但目光短浅，只看到了眼前诱人的利益，却忽视了隐藏在后面的祸患。

屠岳霆睁开眼，扫视了一圈下面的弟子，看到他们每个人都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顿时多了几分胆气，豁然起身，“按计划行事吧。”

“是。”

丹堂的这些弟子之所以如此跃跃欲试，也是有他们的私心，毕竟并州地处北部边境，不仅环境恶劣，而且物资匮乏，他们也想立功，从而调离并州。

丹堂这边展开了行动，王府那边立刻收到了消息。

长衫王冷哼一声，“屠岳霆这只老狐狸竟然肯动了，看来京都那边给了他足够的诱惑呀。”

“再多的诱惑，对死人是没有意义的。”王妃裴氏无奈地摇头，嘴角更是难掩讥讽之色。

月寒山凌云峰上，秋离与上官芷并排走在上山的石阶上，身后跟着身穿铠甲，腰挂长刀的护卫，默默地跟着，冷峻而有序，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秋离，父王让你当鱼饵，你不会生气吗？”上官芷边走边问道，这是她比较担心的问题，毕竟没有人愿意被人敢当鱼饵。

“怎么会这么问？”秋离有些讶异地看向上官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