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不管有多少委屈,只有自己扛,时间会把你一天天的往前推,你敢面对的和不敢面对的都要面对,
早晨天麻糊糊亮,村子里的明明婆就开始砸门了,我起来就赶紧去开门,打开门就看见明明婆急着说,明明爷晕倒在地上了,她一个人扶不起来,一听到这里,我直接就跟着她往家里跑,来到她家后,就看见明明爷爬在地上,口里流着白沫,我和明明婆两个赶紧把老人翻过身来,抬到床上,我说,“你先看着,我开车去村里的卫生所叫医生,”说着我就出门了,因为我们是三个自然村组成了一个村,卫生所离我们村还得3公里路,到卫生所后,我把情况给医生说了,医生说可能是老出血,让我打电话叫救护车,上县医院,我说,“你先跟我上去看一下,有个医生在大家心里也放心些,”医生也答应了,回来的路上我一边走一边打电话叫救护车,给他们的儿子也打了电话,他们的儿子还在外面打工呢!
来到家里以后,医生大概看了一下,说可能是脑溢血,我们就这样着急的等着救护车,在我去叫医生的时候,明明婆已经给她女儿打了电话,一会就来了,人一着急时间也变的慢了,半个小时像半天一样,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这时候村里的人听见救护车的声音,都出来帮忙了,在大家的帮忙下,老人被救护车拉走了!希望平安吧,
明明爷今年可能68岁左右,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十岁。让我怎么也找不到他一直那么好的身体,会一下子就倒下了,年轻的时候是一个特别能干的人,看着救护车的影子,心中不免有些惆怅。
明明爷兄弟三个,排行老二。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明明爷年轻的时候样子很帅。人精干,有苦力。他当过民兵排长。在他家的相册里,装着几张他穿武装带挎步枪身姿特别英武的照片。听村里人说,他在民兵队列训练,打靶,打坦克的实弹训练中,身姿矫健,动作娴熟,很招人眼球,也是我心目中的偶像。
常听村里的有德老汉说他小的时候,他两家由于大人们交好,两家又交了亲。他们感觉就是亲人,亲兄弟。在有德老汉大姐没嫁给他大哥之前,他就时常跟在明明爷后面玩耍。明明爷的钢枪不让别的孩子摸肯定让他摸一下。明明爷挖甜根苗(甘草)的时候,他在一旁看,明明爷挖到粗点的苗子总给他截一段。明明爷灌黄鼠也是一把好手,一桶水下去,准有黄鼠冒着气泡湿漉漉爬出来,往往不是一只而是一窝。幼崽的黄鼠很好养,明明爷就任他挑选,从兜里装回家,喂点窝头或水婢草就能喂熟。那是他童年最友好最奢侈的宠物。会伴我们度过一个愉快的夏天。
有德老汉记忆最深的莫过生产队分粮食。那时生产队分配最多的是玉米棒子。在偌大的打谷场,用大提篮分开几百个均匀的棒子堆。金灿灿的煞是喜人。社员们排队领号,抽几号对应哪个堆,几口人几个堆。分到后各家各户各显神通。车拉人扛自行各便。他家没有壮劳力,分不到是一回事,分到了往家抬就成了问题。家家都在往回倒腾,人人都是忙碌的身影,像蚂蚁搬家的场景,场面很是壮观。这个时候只有明明爷三兄弟伸出援助之手,又是扛口袋又是架子车,盘运几回才能全部送回家。他年龄小,明明爷弟兄们不用他干活儿,只让他看着棒子堆别让邻家混了就行,为此,小小年纪他也心生感激。记着他们对他家的好。明明爷的父母全跟伯伯和大娘都是和善之人。他在明明爷家吃过许多次的饭。尤其是他家那只老黄狗死后,还叫我吃了一顿狗肉。那顿狗肉是我那个年纪吃过的最香的美味。
后来,一方面有德老汉大姐与他哥哥解除婚约的原因,有德老汉和明明爷就没有了交情,但内心深处童年时那份质朴厚重的感情他们一直珍藏着。他们双方大人也没红过脸,只是由于有德老汉大姐的婚变见面比较尴尬而已。对于他的哥哥有德老汉从原先的康哥叫成姐夫,又从姐夫叫成了康哥,
命运总是捉弄人。明明爷这茬人由于没有上学,缺乏文化的支撑,为了养家谋生,干的都是脏活儿,累活儿,重活儿。他背过砖窑,上过工地,就是赚不到多少钱。好不容易结婚生子,由于老实巴交,没有心计,不善生意。日子过得平平淡淡。根本没有当年当民兵排长那个年头出类拔萃。明明爷六十岁之前得过一次病。病魔把它直接压得喘不过气。加上他的劳累,他胡子比岁数更长。令我心生唏嘘。这样挖地三尺的活儿,只有他们这些人还在干。他们挣的不是工钱,而是玩命的血汗钱。用透支的生命,换取生存的价值。
一个礼拜后,明明爷被儿子女儿送回来了,可他再也不能在他热爱的这片土地上像牛一样拼命地劳作了,他透支了他本该健康的身体,再也起不来了,虽然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这一躺下就是九年。
明明婆是个没本事的人,个子只有1米5,他老实了一辈子,可对眼前的这个伴儿她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从明明爷躺下这九年里就能够看的出,
儿女把老人送回来后,各自就忙各自的去了,照顾明明爷的重担就落在明明婆身上了,人生了这种病的比照顾小孩还要难,主要是明明婆年龄大了,再加上她个子又小,一个人跟本就没法挪地方,村里的年轻人少,她就经常找我来帮忙,只要我在村里,就一定去帮她,后来成了习惯了,到点了就自己去了,
明明婆三天就会把老伴背出来晒晒太阳,只要天气好,她不会少一次的,早上我忙完大概就是9点左右,我就会去她家,和她一块把人从炕上抬到轮椅上,她就把明明爷推到大门口的太阳底下,然后就开始洗换下来的衣服,床单,一天一换,一天一洗,每天晚上都会给擦洗身子,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都会起来两遍,给明明爷翻两次身体,怕压烂了。
有一次中午我听见明明爷嗷嗷的吼着,他啥都明白,只是说不了话,我就跑过去看,只见他一个人坐在大门外的轮椅上,太阳已经把他晒的受不了,我就赶紧给推着换了个地方,就到屋里去找明明婆,走到大门口一看,门是锁着的,我就蹲在明明爷旁边说,“刚才你是不是热了”,他“嗷嗷”一声,我又说,“明明婆出去了吗”,他又是“嗷嗷”一声,他只会“嗷嗷,不知道能不能听懂,不一会明明婆就提着一个篮子回来了,里面装满了“柴胡”,她是挖药去了,看见老伴的明明爷又开始“嗷嗷”的叫个不停,气的明明婆就喊“别吼了,我就出去一会,你就这个样子”,你咋不去死,死了我就省心了,说着就用粗糙泥泞的手擦着眼泪,她是委屈,她太泪了,被这眼前的一切折磨的没有一点办法,只有对着病者的老伴发泄自己的情绪。
骂是骂了,可她刚进门放下手里的东西,自己都没顾得上喝水,就赶紧给明明爷倒了一碗水,面色庄重的端了出来,用勺子一点一点的喂着,喂完后,碗里还剩下点,自己才端起来一口气喝了,我说,“你挖柴胡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