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学生就是学生
——处于学校这座“象牙塔”的最底层,就算他曾经给学校带来过一些利益,但若不能做到持续产出的话,很快就会被弃如敝屣。
毕竟,无论一个研究生如何出类拔萃,而一个教授又如何老聩无能,后者的圈层、人脉、日积月累的人情关系、持续稳定的科研产出……都不是前者可以相媲美的。
若有朝一日,学校一定要在两者中做出取舍,那么毫无疑问,沈周将会是被抛弃的那个。
正是仗着这一点,马导才只忍了一周,就原形毕露,继续对沈周颐指气使地使唤起来。
甚至于,他明里暗里用毕业来威胁沈周。
要知道,身为导师想卡手下的研究生毕业,那可太简单不过了,况且马导人在壮年,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沈周也明白这一点,他深知此时此刻最好的选择就是什么都不说,捏着鼻子去帮马导取快递和买橙子,忍气吞声,猥琐发育。
但有些时候,生活未必都要选择最优解。
“马导,恐怕我不能帮你跑腿。”沈周拒绝道,“上周我一直在和埃斯帕公司沟通联系,所以才耽误了课题进度,这周我一定好好实验,争取在周末把论文初稿交给你过目。”
“嗯,不错。”马导点点头,“但这和你不能帮我跑腿有什么关系?你的腿又没瘸。”
“我得赶时间写论文初稿。”沈周答,“要写几万字呢,那可是项大工程。”
“时间是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马导寸步不让,“还是说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你要是有意见可以说出来,我联系学院把你转给……老张吧,他人不错,对研究生挺好的。”
老张,应该说的是物院的张也教授。
马导最初威胁不要他的时候,他就查过学院中具备研究生指导老师资格的几位老教授。
张教授是其中之一,做天体物理的,上世纪九十年代给分配的工作,平日里带带“物理文化史”之类的选修水课,已经在数着日子等退休了。
跟着马导就已经很差了,而张教授那里,更是毫无科研前途可言。
最需要值得顾虑的是,有可能他还没毕业呢,张教授就退休回老家去了,到那时,他则不得不被学院再度转手,成为一个名头响亮的“四手货”。
沈周戴上痛苦面具,眼看马导脸上逐渐露出个得意、猖狂的笑,他又极为流畅地摘下痛苦面具,呈出面具下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马导:……?你小子跟我给这玩变脸呢?
“到张教授那里也不错,能清清静静地做点东西。”沈周神情认真,“马导你要是不想带我,就去向学院申请吧。”他假模假样地感慨,“我会想念你的。”
除了最后那句,沈周说的不全是假话。
他认真考虑过这件事,到张教授那里,其实不太影响他继续研究结构子数学,完成钱老留给他的课题。
问题是他的魂儿现在被半路冒出来的小三儿“平衡束理论”勾走了,想要弄透这个理论,就必不可少地需要做一些实验,离了马导的实验室,张教授那儿……
不好说,可能一台简易版天文望远镜,都算是贵重的实验器材了。
而且沈周以为,就算他真想走,马导也不可能轻易放过他——真放他走,还怎么在各种大事小事上使坏恶心他?何况他现在风头正盛,马导不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又怎能甘心?
果然,听说他想走,马导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