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于谦的运作下,事情推进很快。
第二日清晨,正阳门外便贴出大字告示,昭告天下百姓。
不到半个时辰,城门口便人山人海,聚集起了大量的民众围观。
但告示的内容,却不是人们所期待的“号召百姓捐款捐物营救太上皇”。
而是“一封来自遥远大漠的家书”。
有的读书人当场大声念诵,有的则誊抄之传阅。
很快,京师几乎人人都知道了,他们的太上皇,宁愿孤身留在草原大漠,也不愿国家和百姓花钱营救他。
太上皇说:此等条约,丧权辱国,数额之巨,疲敝人民,吾宁死不从也!
北京正阳门外大街的各大茶肆里,说书人刚刚开始讲“滚油锅前浑不惧,鸿门宴上骂也先”,听闻此事,又马上开始写“一封家书话诀别,从此大漠两相隔”的稿子。
到了中午时分,天又下起雪来。
正阳门告示之下,人们看到天降大雪,都以为是上天也被太上皇的事迹所感动。
气氛烘托到了这个程度,人们纷纷下跪,开始磕头,向苍天祈祷,希望他们的太上皇能够平安。
雪越下越大,风冰冷刺骨,但是加入到磕头行列的人们却越来越多。
人们高喊着:“太上皇,您保重啊!”
即便是大行皇帝的国丧,亦不比这个场面更为悲怆动人。
……
数日之后,大明边防重镇,大同。
也先之弟赛罕王,随从汉奸喜宁,引着一大队瓦剌人马,来到大同城下。
他们是奉也先的命令,来此地与大同总兵郭登交涉赎金之事。
之前,双方已经基本谈妥了,只剩一些细节还需磋商。
而来到城下,却见城门紧闭,城头毫无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赛罕王狐疑地看向城头,又用马鞭指了指喜宁,不客气地道,“你去,喊郭登出来,开门迎客。”
喜宁笑着答应,滚鞍下马,来到城下,扯着尖嗓子喊道:“郭总兵,我是喜公公,赛罕王奉太师之命,前来交涉,你快出来啊。”
“嗖!”
一支羽箭从城头疾速射下,不偏不倚,竟射中了喜宁的耳朵,对穿而过。
“啊!”喜宁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急忙用手去捂,连声叫道,“血,血。”
只见大同城头上,一将领探出头来,哈哈大笑道:“喜宁,你这奸贼,本总兵给你点小小的教训,你觉得滋味如何?赶紧滚吧,若非上面不许生事,我今日必取你狗头。”
喜宁见那将领,正是郭登,壮着胆子骂道:“郭登,你敢射我,不要命了么?坏了两国交涉之大事,你担待的起么?”
“你回去跟也先说,交涉取消,我大明不准备赎回太上皇了。劝他好自为之,善待太上皇,否则,吾大军必北出塞外,取他狗命。”
“什么?”喜宁大为震惊。
还没等他开口再问,郭登又射一箭,不偏不倚,射在喜宁的两腿之间的空地上,吓得他腿一软,差点就尿了裤子。
只见这次的箭上,还绑着一封信,喜宁急忙把信取下,站起身来,捂着耳朵,跑回到赛罕王的身边。
“三首领。”喜宁哭丧着一张血脸道,“大明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