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定国未必想做什么。
很多事情是本能的。
许定国本来对袁枢很敬畏的。
此时回来,还以为会被训斥,却发现袁枢对自己退让。就忍不住想进一步。
就如破窗效应。
一块玻璃破了。就想将剩下都砸了。
袁枢不说话。
刘正却看见,袁枢衣服一处有些褶皱。刘正忽然明白,袁枢在衣服下面,已经死死握拳了。暗道:“师叔心中一定很难受吧。”
袁枢心中何止是难受。
羞愧,恼怒,无地自容。想起了自己父亲袁可立。更是惭愧无地。
更让袁枢难受的是,他一直回避的一件事情,被许定国摆在眼前了:袁可立死后,袁家其实一直在走下坡路。
刘正知恩图报。见袁枢如此受窘。忍不住出言说道。
“师叔,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说来听听。”袁枢声音平和说道。
“师叔想要的是贼人退去,而不是斩尽杀绝。今日一战,贼人并不好受。不如与贼人谈谈吧。”
“谈-----”袁枢微微一顿。
如果是之前,袁枢决计不会与贼人谈的。
并不是袁枢迂腐。他将自己妹妹救出来的时候,可没有少与贼人打交道。类似袁家这样世家大族。都是黑白通吃的。
只是面子是面子,里子是里子。
私下里怎么都行,但是明里却不想沾一点贼人。
只是而今,里子都快兜不住了。还说什么面子。
“也行。”袁枢说道:“许叔怎么看?”
现在不是闹意气的时候。袁枢心中恼怒,却还是以大局为重。
袁枢想让许定国去。
“刘秀才所言极是。只是谁去谈啊?”许定国言下之意,我不去。
刘正看着许定国,说道:“我提的主意,我去就是了。”
刘正刚刚从战场上下来,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身上鲜血凝固成一片片的。眼神中自带杀气。一眼看过去,许定国心中忽然打一个突。
这样的眼神他见过很多。都是辽东战场上下来的悍将。
许定国本质上是欺软怕硬的。立即觉得自己与袁枢闹得太厉害,也不好。
就不说袁家余荫,单单说袁枢这个女婿,是不好惹的。
连忙说道:“刘贤侄豪气,我领亲兵在后,决计不会让贤侄孤身犯险。”
“不行。”袁枢对自己人向来很好。
今年刘正的表现,在他看来,已经是自己没有过门的女婿。又忠心又能打。怎么能让女婿犯险,反而那个姓许的老东西,让他去。
“你刚杀了袁老山弟弟,此去岂不是让袁老山抓住机会了?不行,不行。”
“请师叔放心。”刘正说道:“此事不算什么。贼人内部不是铁板一块。各怀鬼胎。”
“现在袁老山,也是骑虎难下了。袁老山只要长脑子,就知道该就坡下驴。”
“许一些粮草,他必然退兵。”
刘正愿意出这个头。
不仅仅是为了袁枢。
也是为了自己。
这一战,小刘庄壮丁,死伤二三十人,还有一些现在伤亡很重,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