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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路演

2098年6月6日晚上8时58分,神州大地大部分地区已经进入夜间模式,但喀什老城天空依然如明镜一般蔚蓝深邃。

在大漠孤烟背景下,鳞次栉比的短途的飞行器占据了天空的C位,攫取了夕阳的光亮。堵车,好像从来都没有缓解过,不过是从地面延伸到了天空。

这是一道简单的地理问题,相差四十度的经度带来两到三个小时的时差,这导致喀什城的晚高峰比其他城市来得更晚一些,但并不妨碍将三维天空堵成二维平面,放眼望去,短途飞车带来的车水马龙蔚为壮观。

看来技术的进步能够解决一些问题,但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其中就包括人类亘古以来的欲壑难填。

透过喀什市绿州印象酒店金色家园厅铺满正面墙壁的落地窗,林忘一边瞟着糟糕的交通,一边在心中腹诽。

如同往常一样,林忘提前半个小时进入这家位于老城区的星级酒店,不仅是调试设备的需要,更能够体现他自己对这一场路演的重视。这不仅体现在时间观念上,更体现在林忘一身笔挺的西装上。

有些投资人重视时间,具有非常强烈的时间观念,有些则不。在逻辑学上,有些与所有两个字的差异推出的是两个不同的命题。林忘不保证所有的投资人都珍惜时间如同珍惜生命,但不论投资者的想法、喜好如何,林忘必须抓住这难得的时机,利用每一个机会推销自己和“地脉通达”未来探索有限公司。

更糟糕的是,不论成功与否,完成在喀什的路演,他必须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座城市,开始下一场路演或者说表演。

为了节约某位潜在投资者的时间,林忘已经在喀什浪费了太多时间。而这个世界是公平的,虽然它的表现形式却未必公平,有人得到就必然有人失去,只分失去的是谁。

但林忘的选择不多,毕竟“地脉通达”未来探索有限公司正处于生死边缘。作为一家初创公司,凭借不俗的技术储备和林忘的三寸不烂之舌,它已经拿到了两轮投资,成功度过了成长期,但问题在于投资人并不是“白衣天使”,他们看中的永远都是回报。

拿不到预期收益,被资本反噬是一定的。

未来探索有限公司距离deadline,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不是玩笑,按照地脉通达公司烧钱的速度,公司的现金储备只能支撑它运行到这个时候。缩减高管或者员工薪资如饮鸩止渴,林忘只能想方设法开源。

如果没有新的注资或者签下新一笔订单,公司的破产就将从可以预见的未来变成实实在在的现实。

每当想到这里,林忘就感觉在电子名片上,他那地脉通达未来探索有限公司董事长兼CEO三个三维立体的英文字母,重逾千钧。

这种沉重感不仅仅来自于连续一个月的四处宣讲,更来自于对待投资人的卑躬屈膝。但为了把公司和产品卖出去,即使表现得像一名小丑,林忘也在所不惜。

他像一名演员,多过像是一名操盘手。

在残酷职场的风雨中,林忘修炼出了深厚的演员自我修养。投资人零零散散、陆陆续续来到会场,三三两两交谈,没有人在意台上西装革履如同新郎的主持人,对此林忘泰然自若,嘴角45度的微笑如同保险推销员一般从不降温、从不变色。

时间的指针步入九点,准备开场白的瞬间,林忘突然感受到裤袋里的微信通讯器开始轻轻震,突如其来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愣。

只不过时间刚好走到既定的节点,林忘已经失去了做出其他动作的余裕。他不禁后悔没有携带智能手表。

一秒钟的短暂失神之后,林忘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从容不迫的站姿。

除了不经意用手轻抚裤兜的动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尊敬的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我是林忘,你们的朋友,‘地脉通达’未来探索有限公司的首席执行官。”

介绍公司名称的时候,林忘听到座位席有人轻笑,有人不以为然,有人面部表情不动,但不屑眼神出卖了他们的内心。他知道、他也承认这是一个稍微有些Low的名字,但就如同几十年前某着名车企如同恶搞般的名称一样,林忘的初心也不过是为了通过注册更加容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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