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坐在床上枯坐了半晌洛云歌那被搅成一团浆糊的脑袋才慢慢清醒过来,她一手用力捶在床柱上红唇紧咬,种种情绪在内心翻搅不休不时在她那双美丽的眼眸里闪动。
三分惊怒,三分悲怆三分怨恨还有一分连她本人都没有察觉到的下意识的恐惧。
“穆景行!”洛云歌低低念着这个名字,曾经想起对方时的种种复杂心绪都被阿柒的死彻底冲散化作了最纯粹的决然。
洛云歌重新起身,换上了一身繁复华丽的衣裙,精心妆点,明艳动人的面容上又恢复了往昔的自信张扬。
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她身上有种有别于其他大家闺秀的特殊气质,这样的气质往往能让她在人群中脱颖而出一枝独秀。
穆临清正是被洛云歌身上这种洒脱不俗的气质所吸引,因此明知道她心思摇摆不定对自己还没有多深的感情穆临清也依旧不曾死心每次见到洛云歌,总忍不住想为她多做些什么对她提出的要求,往往也是有求必应,不曾敷衍推脱。
饶是如此,在听到洛云歌让他帮忙给自己的情敌收尸之时穆临清还是忍不住略一蹙眉,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只不过,这微小的表情变化在他那常年布满病容的脸上并不显眼。
但最终他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此次的确是他考虑不周,竟然单枪匹马闯入荣王府”穆临清的语气淡淡的,细听下去或许还有着一丝幸灾乐祸,“幸而荣王似乎没有计较太多,不然我们只怕是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洛云歌眼神一闪,心头掠过一丝不快。阿柒的行动也是她所默许的,穆临清的意思是在责怪自己过于不智吗?
“荣王几次侮辱于我,莫非我都不能报复回去吗?”
洛云歌眼中闪过戾色,脸上刚刚浮起些不悦之意,就被细心的穆临清所察觉,连忙解释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云歌。”
此时两人正在京中的一处大宅子里,这是穆临清的私宅。
对坐在小花园之中,两人的身形都被层层花树和藤蔓所笼罩。穆临清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劝慰道:“我知道你对荣王不满,但很快就是论武大比,荣王的存在事关我们穆国的荣誉,我父皇是决不会允许他有何闪失的,除非你能拿出更加惊艳的表现证明你自己。”
他看向洛云歌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欣赏和肯定,语气里满是鼓励,仿佛对洛云歌的实力深信不疑。
洛云歌扬起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神采飞扬:“你放心,我已经彻底稳固了先天初阶的实力,到时候一定会将整个大比横扫一遍!”
再加上她还身怀来自前世的数种古武功法,那都是那个世界里曾经大名鼎鼎的顶级神功。在洛云歌看来,身怀这些绝顶的功法武技,自己绝对可以完虐这个世界的那些只知道大开大合、不了解精妙技巧的武者。
拿区区数千年历史中诞生的所谓神功,与至少数万年的天云大陆武道文明精华作对比,这种迷之自信也是让人叹服。
萧妄并不知道有两个人正在兴致勃勃地计划着对付他,依旧在有条不紊地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一大早,他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荣王府,来到了京城之外的大苍山。
大苍山是一座荒山,既无名寺古刹,也无风光独秀,唯有满山荒草古树郁郁葱葱,数座险峰相连,百里几无人烟,实在是一处绝佳的隐逸之地。
险峰奇峭,斜斜的小道蜿蜒而上,角度极为陡峭,似乎稍有不慎便会自万丈高峰之上摔下去,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萧妄从容踏足小道之上,参天古树重重相映,密密麻麻的枝叶遮蔽了苍穹,只有细碎的阳光自缝隙之间洒落,在他的发丝之上留下淡淡调皮的光影。
他俊美的脸部轮廓在光影之中显出一种别样的沉静,伴随着树海之中轻鸣的风声和脚下的树叶被踩时发出的声响,他身姿不缓不急,神色从容而平静,行走间白衣飘然若云,竟将这深山古林走出了天上仙阙的风范。
小道的尽头是高耸的山巅,山巅的另一面是光滑笔直的悬崖,平滑如镜,深不见底,以萧妄的耳力,也只能感觉到隐隐约约的溪水泉流之声遥遥传来。
萧妄站在悬崖边,低头向下望去,寒风迎面而来,雪白的云雾在悬崖下的山涧中弥漫,丝丝缕缕的寒气在他的肌肤之上游荡。
他纵身向下一跃,身形在深不见底的山谷中急速下降,冷风灌体,衣袂飘荡,如一只雪白的大鸟俯冲而下,整个人向着白雾之中急急坠去。
足足在空中坠落了至少一刻钟,萧妄终于见到了地面。
他随手扯过一条藤蔓作为暂时的缓冲,脚尖在崖壁上凸起的石头上轻轻一点,身姿轻盈翻转,白衣猎猎作响,被狂风吹散的一头乌发也随之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随后稳稳落在了地上。
这是一个幽静的山谷,谷内遍植奇花异草,一条溪涧自萧妄面前穿过,水声清泠,水流清澈,就连涧底的鹅卵石和欢快游动的鱼虾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溪涧对面是几间精致的木屋,木屋之外还有一片菜地,十多只毛茸茸的小黄鸡在空地上追逐嬉戏,一片田园隐逸之景。
萧妄掠过溪流与空地,直接来到了木屋之前。
“谁?!”木屋里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与这声音同时升起的还有一股恐怖的气势,绝对是宗师境高手才有的压迫力。
木屋的门被人彻底震开,一个坐在木轮椅上的麻衣老者出现在了萧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