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伯仁知那俩个没名的都头本事稀松,哪靠得住,倒不怕他们吃败折损,就怕去了叫吓住,望风而逃。便道:“大人有所不知,我那集子,若是寻常的流贼,一千个、一万个也进不得,这次来的,实在凶险,各个有披挂,更有武艺高强的领头,若是寻常公人去了,恐怕难敌。”
那知府听了,赶忙细问,才知有近百个着甲的贼寇,心里叫苦道:“我上任前佛祖菩萨都央告过,这星那曲也都一一拜过,怎我的属地,连年遭灾,又出这等子事来,苦也!苦也!往后哪个大人不觉着我晦气!”
这知府思虑一阵,道:“这却一时难了,眼下天灾未过,诸多不便,不比平时好使力。若是拖延一时,流寇窜逃了,不知猴年马月伏法,大损国法威严。罢了,我替你二人把这事求到折冲守备营韩千总那里,不过你等也需出力才行。”蔡家兄弟俩个听了,连连拜谢,哭泣不止。
倒不是这知府仗义,他思及亡羊补牢的道理,因此格外上心,又嘱咐蔡家兄弟当说什么,不当说什么,便摆下宴席,请韩千总赴宴。
自古利是迷魂汤,那知府使出官场上的本事,又与韩千总计较了一阵,韩千总道:“若要解蔡家的冤仇,须得从长计议,着急不得。大人且容我准备些时日。”
韩千总应了此事,自去筹办。蔡家兄弟二个着急上火,却也无可奈何。他二人许出大半家财,患得患失,度日如年。这般过了五日,韩千总才知会知府。知府与蔡氏兄弟去了,韩千总道:“我有个心腹弟兄,今早刚从乡里回来。姓柯名昴,是营里的把总,为人义气深重,只可将此事托付于他。”
不久柯昴至了,他本是个义气之人,平日多受韩千总抬举,又听韩千总这二个故旧哭诉家里的惨事,这个慈祥的叔叔头颈分离,那个义气的族兄腹背透光,生了义愤。又听得韩千总已去请令,不日将至,届时便发兵剿匪。
那知府叹道:“如今路途不便,再耽搁时日,大队人马,路上又要耗时,只怕贼寇流窜了去,又伤无辜性命。我心何安?”韩千总亦是心急如焚,这二人在那里作急公好义、悲天悯人之状,柯昴道:“千总、魏知府,小的却有个全法,那令既在路上,不若我领些精干弟兄,先去那地打探,待令一到,发个令信,便立时发兵,此之谓后发先至,如何?”
韩总兵听了心道:“我正不知如何与你说,你倒自己上道,省得我废心思。”当即大喜应了,其余事项他早准备妥当,柯昴点了五十来精兵,披挂齐整,用布衣罩上,提着枪弓铳盾诸般兵器,又带着百来公人充数,行船往蔡庄集去了。
这时大水稍却,却是船不好走,腿也不好行。走了三日,才望见蔡庄集,那时这地已聚集万众,到处搭棚造饭,烟雾缭绕,柯昴离远望见,大惊道:“蔡兄弟,你不是说只不到百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