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谚昌听完微微动容之余,对侯孝康求学上进的心倒是多了几分欣赏。杜谚昌常年身处京都,城内的武勋子弟是什么德行他是一清二楚,都是一些无脑莽夫,仗着先辈余荫混日,皆是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如侯孝康这般像样的读书人还真找不出几个。
若是侯孝康真能用心求学,加上林如海信中的哀求,成全一番倒不碍事。
“也罢,既然你这般有上进求学之心,你老师信里也曾求我,我若是冷了你,要是让如海知晓,怕是要说我的不是了。华清书院的项思翰乃是你师叔的同科好友,亦曾担任过吏部右侍郎,我稍后便给你修书一封,你自管去便是了。”
闲聊一番后,杜谚昌便让侯孝康赶紧回府去收拾行囊了。
待侯孝康离开之后,一名清瘦老者从后方走出。
老者捋着几许山羊须浅笑道:“东主可是看好此子?”
这么多年来,自家东主几乎没怎么向谁推荐过人。特别是近些年担任中书侍郎后更显得爱惜羽毛了。
华清书院的情形他也是知道的,三省六部,科道言官,可以说整个大周官场每个科道都有不少人出自华清书院。
东主的长子便是出自华清书院,现任御史中丞。所以华清书院的山长、掌院皆与杜府有密切联系。山长项思翰林是东主长子的同科好友,担任过吏部右侍郎,掌院亦是庶吉士出身,还曾在御史台当差。
华清书院的生源基本都是家世清白的士子,勋贵人家几乎是不可能进入的。
“先生不知,近几年皇上御极后便一直与太上皇开始争权了,税监更是重中之重,太上皇虽已退居太明宫,以朝中武勋为爪牙勾结朋党。这些皇上都是看在眼里的,哪能没有意见,这些日子皇上也时常召见我,可是......”杜谚昌叹息道。
“东主的意思是皇上有意对武勋动手?只是东主有没有想过皇上毕竟御极不久,群臣也早已经习惯了朝中的风气,要想改变此等风气,何其难也!”
老者对近些年的朝廷局势也是知道的,杜谚昌没有对其隐瞒,所以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除非皇上能以雷霆之势清扫障碍,独掌乾坤,对朝廷各部门职位大改,还要顶住武勋集团的施压,否则必是难以持久的,否则皇上威严难存,甚至......”
说到这里,老者也不敢再往下说了。
“我也正是这般看法,武勋集团终究能量巨大,自大周开国以来,世代深耕于军队,盘根错节,不容小觑啊。”杜谚昌点头道。
“难道东主是想...”老者眼神突然闪了一下。
杜谚昌笑道:“先生不是看到了吗?我已经推荐这徒孙去华清书院了。”
老者也笑了起来,看来东主已经是打定主意了。武勋集团毕竟也不是铁板一块,任何集体的诞生都是由各种利益链条连接起来的,没准这一手棋打下去,原本僵持的棋局就慢慢活起来。只是这一路未必平顺。